马车里头是待不住了,魏鸾总觉着呼吸不畅,反正不论她怎么说,黎晏也不肯再赶路,她便索性挪下了马车,当珠和尤珠两个丫头就着官道旁的草地上,铺开了来时带的小薄毯子,扶着她一路过去坐着。
黎晏紧跟在她身后,等她坐下去,他半蹲下来,看她脸色还是苍白,人也虚弱无力的,便气不打一处来:“自知道你焦心家里的事情,可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吧?这三五日你催着赶路,昼夜不停,且不说马儿吃不吃得消,那人也吃不消啊?这会儿把自己折腾病了,你好受了?”
魏鸾没那个力气同他吵,只是翻了个白眼丢过去:“这事儿实在是古怪,你叫我怎么不焦心?我现在只气我这幅身子不争气,不过赶路急一些,就成了这样子。我跟你说过的,早前家里来了消息,说齐娘病了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那会儿表哥的案子在紧要关头,且我更担心的还是齐娘的身子,便没很放在心上,现在好了,果然我那时的担忧不是平白无故,如今果真出了事。”
这事儿黎晏知道,那会儿齐娘病倒,还是孙喜托人给湖州送来的信,魏鸾是急过一阵,又担心玉佩会出问题,只不过匆匆带过,之后也没再提。
他本来想着没别的什么人知道玉佩的事情,也不至于就小心到了这地步,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齐娘如今也快四十的人了,平日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说,要说拖成了病也不是没可能,一时病了,只管请大夫开方子好好养着就是,哪里有那么厉害。
一直到魏家出事的消息再送来,他才想起魏鸾那会儿说过的话,也是惊诧不已,只是不好再提。
如今魏鸾又提起……
她在病中,病中难免多思,黎晏怕她胡思乱想又要自责,便忙劝了两句:“这都是想不到的事儿,你也想不到真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况且我那会儿还说呢,齐娘便是病了,她一贯对你的事那样细心,自然把元乐的玉佩安置的妥妥当当的,便是她顾不上日日去检查,也总要交付了可靠的人仔细的检查,不会出岔子才对。”
“是啊,可偏偏就出了岔子,所以我才更放心不下来。”魏鸾眉头紧锁,“黎晏,你就不觉得,这一切的事情,像是一张网,把你,把我,把我们魏家所有的人,全都网罗在里头,一个也跑不了——从湖州出事,你替我们家出头,带着我和大哥到湖州来,再到后来齐娘莫名其妙的病下去,紧接着玉佩就出了岔子,说丢了——那样的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就丢了呢?”
如果她没有离开家,日日守着那玉佩,谁也甭想从她眼皮底下动一动那块玉佩。
如果黎晏没有离开齐州,魏家即便是出了事,他第一时间也能把消息封锁起来,把事情先暂且压下去,不至于要知府衙门这样兴师动众的围了府。
这一切,如魏鸾所说,就像是密密麻麻一张网,又越收越紧,逼的他们所有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