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隼吸了吸鼻头,只当无事发生一样,把那份凭信恭恭敬敬的又递回去,交到黎晏的手上,之后将黎晏吩咐的话一一应下来,转身上了楼梯,往楼上魏子期房间的方向快步而去,余下的一切都不再提了。
魏鸾撇了撇嘴:“他刚才想说和魏什么?”
“什么?”黎晏心下一颤,只佯装听不懂,把东西收好,一面往外走,一面反问了她一句。
魏鸾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往外走,一会儿理理衣衫,一会儿又摆弄着指尖儿,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可细打量时,才发觉她眼底有精光闪过,而那精光之中,偏又夹杂着三分疑虑和焦躁。
只是此刻黎晏走在前头,加之心虚,便没能回过头来看看魏鸾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赵隼想说什么呢?魏?魏什么呢?
多少年了,黎晏身边儿打交道的姓魏的,不也就只有他们一家吗?
即便是她不知道的别的什么人家,又怎么至于黎晏这样讳莫如深,在赵隼几乎脱口而出时,他立时脸色微变,反应那么快,当下就打断了赵隼的话,而之后打发了赵隼上楼去回大哥一声,分明就是有心支开赵隼,怕她顺着赵隼的话追问下去而已。
但赵隼为什么好端端的又突然提起他们魏家?陈正廷杀害陈昱卿,又设计了还要害陈昱明的话,这样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禽兽不如,又是为什么和他们魏家有了关系的呢?
是她,还是她大哥,又或者是……她爹?
魏鸾心下咯噔一声,脚下自然也就顿了顿:“黎晏,来湖州的路上,你跟我说,我爹未必是真心疼爱我的,这话,你自己还记得吧?”
她真是聪明的很!
黎晏身形一顿,整个人的脊背绷紧了,却不敢回头。
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堂的门,黎晏只是顿了那么须臾而已,便迈开步子又下了台阶,一路朝着东厢房的方向而去。
魏鸾话音落地,好半天都不见他回应一句,方才又分明见他身形有所顿怔。
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为人处事从不藏着掖着,干什么都是亮亮堂堂的,在她面前的时候,尤其的无话不说,今天呢?
今天的黎晏是一反常态的。
魏鸾深吸口气,脚下快了三分,几个跨步上了前,竟一时间也不顾着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整个人横在了黎晏的面前。
她身量比黎晏要矮小的多,这会儿拦在黎晏面前,仰着脖子看他:“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什么?”
黎晏心口突突的跳,却面不改色:“不是心虚,是觉得你想得太多,我只是觉得赵隼聒噪,这会子急着去问许恭实情,才打发了他去找你大哥而已,偏你心眼子多,有这样多的说辞,我倒还想要问问你呢,赵隼几句话而已,你是怎么觉得同你们家有关系的?而且你爹的事……前头你还说呢,咱们说好了,一切等回了齐州再说,怎么突然又提起了?”
“是我突然提起的吗?”魏鸾有些揪住不放,可是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他们为了孙昶的案子来的,一拖几个月的案子,他们又在湖州待了快两个月了,眼看着能做个了结,这时候何必还要节外生枝?
即便是家里真的有什么古怪之处,黎晏一早发现了,却只是瞒着她,那也不是该眼下追究追问的。
是以为了深吸口气,把那些质问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去:“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但究竟是怎么样,我也只是眼下不提了而已,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一向待我不同些,我自问也是拿十足的真心与你相交,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更不要瞒着我——黎晏,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黎晏有很多年没见过魏鸾这样一本正经了。
她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即便是从京城离开,跟着家里人迁回齐州,她也没改了那个脾性。
要叫她一本正经的去想个什么事儿,难如登天,但她今天好像真的上了心,只不过分得清轻重缓急,才会暂且压下不提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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