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敦依旧没有作声,他不知道沈彤的这番话是自己想说的,还是从萧韧口中听到的,如果是这小姑娘自己说的倒也罢了,可如果是小七说的,那么小七是不是已经不再怪他了?
“萧二老爷的那颗人头,不仅是要保住萧家,更是要给秦王敲响警钟,让他不要回京城。”
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萧长敦知道,那是悬了十四年的大石。
终于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了。
是的,萧长厚用自己的人头阻住了秦王回京奔丧的步伐,秦王没有回来,他没有跳进杨锋和太皇太后设下的陷阱,那把悬在秦王头上的刀最终没有砍下来。
那时的秦王羽翼尚未丰满,但他手握兵权,实则太祖皇帝的几位皇子之中,太皇太后和杨锋第一个想要灭掉的就是他。
他是太祖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血统高贵,文武双全,太子在世时,就有人曾经提议废长立贤。
当太祖皇帝和太子全都过世之后,太皇太后自是不能再让秦王活着。
那时杨锋悄悄放出太祖皇帝病入膏荒时日无多的消息,而太皇太后则对外声称太祖皇帝龙体康健,只是心痛太子才没有上朝。两边的消息越是不符,秦王便越是怀疑京中出事。
他与太祖皇帝父子情深,那时的秦王只有二十出头,年少气盛,他不听手下谋士们的劝阻,离开西安向京城而来。
京城里,杨锋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秦王来了钻进口袋,可是萧成厚的那颗人头却先秦王一步,出现在京城的城门上。
秦王止步于距离京城五百里的地方,继而连夜返回西北。
直到新帝登基,大局已定,秦王才带着儿子们,奉诏回京奔丧。
只是那时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杨锋,都不能无端给他扣上谋逆的罪名,只能留下他的两个儿子,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京城回到西安,从此以后,秦王再未踏足京城。
而现在的秦王已非昔日可比,现在太皇太后和杨锋想要撼动他已难如登天,除了在他的儿女身上做点文章,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这一切都与萧长厚的人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是当年萧长厚没有死,如今可能已无秦王。
“这是小七告诉你的?”萧长敦颤声说道。
沈彤摇摇头:“他长大以后,就没有提过京城的事。”
这一刻,她不想欺骗萧长敦,这个结,是他们萧家的,要让萧家人自己去解开。
萧长敦自嘲地笑了,道:“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觉有错。立嫡立长,这是天经地义,大行皇帝才是真命天子,这何错之有?”
“您没有错,所以我才说,真正关心先帝生死的人,只有您。”沈彤说道。
“你确定他还活着?”萧长敦问道。
“我确定。”沈彤道。
萧长敦若有所思,问道:“秦王待你不薄,小七也在秦王身边,你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先帝根本就没有儿子,龙椅上的那个不是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