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慈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说话的人是那老妇人。
“你就要死了,你的儿子张鹤也难逃罪责,你快想想法子,”那老妇人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总不能让张家断了传承,我听到有人跟你说,外面乱了起来,你答应……救出我、慧净还有被抓的两个乌斯藏人,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玉慈仍旧没有说话。
老妇人声音沙哑:“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你允诺我的事?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张玉慈的眼皮微微一动。
老妇人接着道:“张家还没有倒下,宫中还有太后娘娘,你向太后娘娘求情,太后娘娘保不下你,也会为你做些事……”
老妇人说到这里,慌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慧净。
慧净告诉她,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趁着外面乱起来,刑部看管稍稍松懈,她想方设法说服张玉慈救他们,否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张玉慈依旧没有说话。
老妇人颤声向慧净道:“他是不是已经……”
“阿弥陀佛,”慧净道,“这位施主能听到你说的话。”
老妇人咬了咬嘴唇,终于下了狠心:“张玉慈,当年你说服我让我帮你传递消息,说将来会向安王爷要走我,就算我身份卑微只能做个妾室,也会让我生下庶长子,将来有你和庶长子在,没有谁会小看我。
你说安王爷防备二皇子,不想要二皇子立功,如果二皇子能够平定西北,定然是大功一件,将来会被立为储君,张家也会跟着出人头地,到时候不怕安王爷不给你颜面。
你只是说二皇子带走兵马为了突袭吐蕃,并没有告诉我松潘卫因此会有危险,没想到最后松潘卫被攻破,安王爷一家惨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老妇人说得悲切,想到了那时候的情形不禁落泪:“你可知我怎么才保住性命,战战兢兢地藏在尸体之中,忍受着尸身腐败的恶臭,整个城中到处都是死人,那真是地狱……”
老妇人哭声越来越大。
张玉慈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过去,见到了对面牢房中盘膝而坐的慧净。
“他是……”张玉慈嗓子沙哑。
老妇人睁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希望:“对……他就是……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我有了身孕,他就是……”
张玉慈看着慧净,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这老妇人说出慧净是安王子嗣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思量,所以他闭紧了嘴,什么都没说。
如果那人真的能救出慧净,也算是留下了他的骨血。
慧净也抬起头与张玉慈对视,他从乌斯藏来到大周,就是要找寻自己的身世,如今终于知晓真相。
“施主,你怨恨吗?”慧净半晌终于道,“落得如今的境地,是否觉得自己棋差一招?”
张玉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点点地支撑着坐起来。
是啊,棋差一招,仅仅差一点点,如果当年他杀了徐氏也许……
“施主是否觉得当年杀了徐大小姐,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张玉慈惊讶,他听说慧净能看透人心,却没想到这样厉害。
“不,你错了,”慧净道,“想了这么多天,贫僧终于明白了,施主能有今日,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和张家作恶,他才能从中得利,才能笼络到人手为他效命,换句话说,张家害的人,都被他收为己用,他利用的就是那些人想要报仇的心思。
包括贫僧在内,都是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