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待赵贲从睡眠中醒来之后,便立刻唤入自己的近卫,询问昨晚上是否有发生什么异常。
说实话,这种询问其实也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倘若昨晚当真发生了什么——比如说蒙仲率领叛军再次前来骚扰或者袭击,那些近卫早就将他推醒了,这也是赵贲反复叮嘱过的。
毕竟在被蒙仲偷袭了一回后,他实在不敢再掉以轻心,无论那蒙仲是骚扰也好、偷袭也罢,赵贲都要求自己在那期间保持十二分的清醒。
但既然这几名近卫昨晚未曾推醒赵贲,这即意味着昨晚那蒙仲反伏击了廉颇后,并没有再率军前来营寨骚扰。
果然,那名近卫恭敬地禀报道:“回禀佐司马,昨日营内、营外皆无异状,倒是……倒是廉司马很早就到您帐外等着见您,得知您尚在安歇,廉司马便在帐外等候。”
『廉颇?』
赵贲愣了愣,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喏!”
片刻之后,就见廉颇迈着大步走入了帐内,朝着赵贲抱拳行礼。
可能是因为甲胄压迫伤口不利于伤口愈合的关系,廉颇今日并未穿戴甲胄,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隐隐可见这件布衣上沾染着些许鲜血,不过并不显眼。
“廉司马昨晚几时安歇的?”
赵贲在瞧了一眼廉颇后问道,因为他见廉颇的神色有些疲倦。
听闻此言,廉颇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承蒙佐司马体恤,在下原本也想好好歇养,但是昨晚……昨晚廉某辗转反侧,实在是无心睡眠,直到后来倦极了,才稍稍合眼小憩片刻,但片刻之后又醒了……”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不觉闪过那十几只羊踹动军鼓的那一幕,心中再次涌起一种名为屈辱的难受滋味。
想他廉颇,出身晋阳廉氏一族,十几岁即投身军伍,迄今为止也已有十余年,期间或征剿晋阳周边的贼寇,或迎击进犯郡境的异族,也算是身经百战,但还从来没有遭到过向昨晚那般的屈辱。
当然,廉颇也明白对面的蒙仲其实并没有侮辱他的意思,那十几只羊只是诱引他进入埋伏的诱饵罢了,但归根到底,被人用十几只羊诓骗这种事,本身就带有侮辱性,让廉颇脸上无光。
因此,他昨晚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每每想到那十几只羊,他就感到肝火上涌,脸上一片灼热,根本无心睡眠。
“让您见笑了。”廉颇惭愧地说道。
“廉司马言重了。”
赵贲招呼着廉颇在帐内坐了下来,口中苦笑着说道:“事实上,昨晚在下亦是到很晚也勉强睡了两三个时辰……廉司马可曾用过早饭?”
“呃,还未曾。”
“那不如在我帐中用一些吧。”
说着,赵贲吩咐其近卫准备早饭,旋即,他又问廉颇道:“昨晚贵军的损失,清点出来了么?”
廉颇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莫名地说道:“约有一千三百余人或逃或死,伤者大概亦有一千余人……”
“一千三百……”
赵贲念叨着这个数字,长长吐了口气。
按照他自己的估测,廉颇军昨晚的阵亡人数大概在千余左右,其余两三百名士卒,可能是躲在哪里尚未归营——逃卒,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千余士卒的阵亡,这个损失其实倒也不重,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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