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违,逆天改命,火中取栗,唯有引动天机之外的变数。迦耶转动金刚舍利,追本溯源,于混沌中看准这变数,来自七曜下界,渊海大瀛洲,混沌一气洞天锁,老鸦岭枯藤沟,一个食肉的猎户。三皇六王,深渊意志,迦耶佛陀,天帝魔主,命运之手搅动天机,身在局中,身不由己,诸方角力的支点,最终落于区区一身。
魏十七轻轻叹了口气,心如明镜。迦耶向他揭露冰山一角,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势已成,他只能顺势而为,站在深渊意志一边,打破三皇六王的禁锢,去搏那冥冥中一线生机。不过前途虽然凶险,迦耶也并非孤身一人,他往来深渊三界,谋划如此之久,合纵连横,留下了若干后手,相时而动。三界之地,魔主波旬与之暗通款曲,魔女离暗乃是魔王的眼睛,深渊之下,转轮王暗中相助,背弃天人与迦耶联手。若没有这等强援,单凭迦耶一己之力,直如蚍蜉撼树,解脱深渊意志只是一句空谈。
迦耶魔主转轮王,如三座大山,任一人出手,便可轻易将他碾为齑粉,念及“一芥洞天”内的魔女离暗,如附骨之蛆,心腹之患,魏十七一颗心顿时拔凉。
在迦耶处心积虑布下的局中,他要扮演的角色可谓关键,施展“血域樊笼”,禁锢深渊意志,使三皇六王得以脱身离开深渊之底,至于之后转轮王如何发动,迦耶与魔主在深渊外如何响应,不是他可以得闻的了。好在不幸中的大幸是,禁锢深渊意志谈何容易,消除三皇六王的疑虑更非易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做足准备,如何保全自身,顺势牟利,须得好生谋划一番。
每临大事有静气,魏十七按捺下纷乱的心绪,仔细思忖一番,理清头绪,推演种种可能,心念中虽是短短一瞬,身外的光阴却已不觉流逝三载。这一刻,他骇然心悸,从深思中醒来,伏波江浊浪滚滚,奔流而去,光阴回溯也已平息,草木欣欣然有生机,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惊心动魄的一幕似一场春梦,什么都没有改变。
魏十七缓缓挪动视线,举目四顾,契染莫澜仍立于江畔,神情姿态不曾稍变,气息各有不同。曾经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并未从记忆中抹去,三人目光闪动,彼此交换着眼色,心下了然。契染犹豫片刻,轻轻咳嗽一声,涩然道:“此地不宜久留,莫如顺江而下,行上一程是一程,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魏十七推测契染或许有所察觉,莫澜当不明就里,他只是棋局中一枚过河卒子,无须多事,当下将念头埋于心底,不动声色,拊掌赞诺。三人一齐动手,无移时工夫便又扎了个大木筏,推入伏波江中,顺流而下,在波涛中载沉载浮,一去不回。
轻风拂过,残留的血气波动尽皆平复,之前留下的蛛丝马迹,悄无声息泯灭殆尽,便是深渊之主亲至,也无从查询。
契染长身而立,目视流水,若有所思,体内血气翻江倒海,却丝毫不曾露于体外,虽近在咫尺,亦无从察知。转轮王接引他入深渊之底修炼三载,不多一日,不少一日,所得好处不可限量,然则也尽止于此,契染有自知之明,若换作陈聃惠无敌安仞之辈,当不止于此,同为天人,贤与不肖,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他并没有妄自菲薄,惠无敌也已陨落,安仞知难而退,陈聃不知所踪,来日方长,他胸有豪情,自忖未必不能与之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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