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浅显得很,根本不用对方提醒,魏十七听他翻来覆去没有新鲜词,将青铜镇柱一晃,黄光撒出,落在对方身上,深渊之子浑身肥肉乱抖,慢慢伏低身躯,化作一头七命妖兽,两条蛇颈,三足六翼,倏地收入镇柱内,毫无抗拒。小心无大错,魏十七引动星力,十指编织,将青铜镇柱重重包裹,布下一个具体而微的“血域樊笼”,隔绝深渊之子的气息,纳入“一芥洞天”内,埋入参天造化树下。
魏十七撤去星力,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仰头望向星罗棋布的夜空。深渊业已露出了冰山一角,三皇六王与深渊意志相互角力,血域樊笼正是关键所在,如那深渊之子所言不虚,一方欲借樊笼解脱真身,一方欲布陷阱趁势反扑,他身处其间,无可回避。
静静思忖了良久,魏十七唤来柯轭牛,命他收拢四散戒备的魔物,就地休憩,柯轭牛唯唯诺诺,神情中多了三分敬畏,不似从前那么放松。辗转厮杀,以寡敌众,接连击溃强敌,聚集起数千魔物大军,一路顺风顺水,柯轭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脑子总比那些打打杀杀的魔物灵光些,在他看来,大人每一次都是剑走偏锋,蹈危行险,虽然仗着神通战无不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其他不说,单是麾下魔物死伤惨重,无从补充兵力,便是致命伤。不过大人高高在上,威势日深,自打冷不丁窥得阴钥的下场,好胜热切之心渐渐冷去,虽然颇得大人倚重,执掌权柄,节制山鸫、阎虎、阎狼三将,心中也清楚,这是一支孤军,始终没有依附深渊主宰,如同风头浪尖的小舟,终将覆灭。
大人究竟在琢磨些什么?柯轭牛始终不明就里。
魏十七留下铁猴看守驻地,独自离众而去,一路登上山巅,俯瞰大地。月光和星光映在天渊河中,似一条曲折盘旋的银带,朔风呼啸,寒意肃杀,契染大军驻扎之地戒备森严,重围之中,一抹血气摇曳跳动,忽起忽落。魏十七猜想,契染厚着脸皮讨回两瓶血气,十有八九是为了祭炼千枝万叶血气丹,重新引得转轮王投影降临。
一切都说得通,三皇六王联手压制深渊意志,真身羁留不得出,只能遣派投影行走于天地间,深渊意志不甘沉沦,侵蚀四方之主,显化深渊之子,彼此争斗数万载,愈演愈烈,你死我活,绝无罢手的可能。魏十七恰逢其会,身怀“血域樊笼”,成为双方较力的支点,面临入得深渊以来最大的选择,稍有不慎,之前赢得的筹码尽数赔出,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三皇六王,深渊主宰,他该选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