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遗兵力不及阚去恶,哪里抵得住这等凶神恶煞,眼看中军越杀越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无奈之下,正待燃烧血气施展杀手,忽听得呐喊声从后袭来,急忙回头看时,却见一支魔物悍然杀来,漫山遍野,如匕首般直插对方要害。数千精卒之后,一光头魔物摇摇晃晃上前来,身躯肥硕如肉山,一颗六阳魁首小得不成体统,臂粗腿壮,提一柄门板也似的大砍刀,刀刃坑坑洼洼,脚步咚咚沉重如鼓,不是旁人,正是牵机大人麾下裨将狐肥。
赤遗大喜过望,心神稍分,铁猴一棍横扫,掀翻三头魔物,抢上数步,水云石棍如毒蛇出洞,狠狠戳向他胸口。危急之中,一头魔物从斜地里窜出,奋不顾身挡在赤遗身前,结结实实吃了一棍,身躯“砰”的炸将开来,血肉如雨,赤遗侥幸逃脱一劫,急退数丈,提气叫道:“狐肥将军速来相助,赤某顶不住了!”
这一声喊穿云裂帛,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狐肥暗暗好笑,赤遗居然开口求援,这是千载难逢的奇闻,不过他冷眼旁观多时,那持棍杀进杀出的猴头虽然凶悍,却只是癣疥小患,真正的大敌乃是山丘之上的那个伟岸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周身肥肉漾起层层涟漪,陡然间大喝一声,高高举起砍刀,心念动处,身旁七头魔物环作内圈,一十三头魔物环作外圈,齐齐将胸口一拍,逼出一团血气,绕着狐肥徐徐转动,一顺一逆,渐次连成一片。
血气离体,魔物却似泄了气的皮囊,身躯急剧干瘪,腰背佝偻,脸上爬满皱纹,一个个站立不稳,颓然摔倒在地。血气愈旋愈快,骤然向内一收,没入体内,头顶射出一道血光,直冲云霄,狐肥大喝一声,拖刀合身扑向魏十七,深渊气息磅礴如海,杀意凌厉,一往无前。
屠真倚在魏十七怀中,双目似闭非闭,睫毛微微颤抖,催动控心第一义,全神贯注操纵阴钥,对狐肥不闻不问。一刀迎头落下,血光暴涨,狐肥一身肥肉如波浪乱涌,气势节节攀升,对方却不避不让,探出手来随意一抹,匹练也似的金光稍纵即逝,将狐肥连人带刀一并抹杀,尸骨无存,空留一团黏稠浓郁的血气,浮于空中,凝结为珠。
狐肥一死,士气顿如雪崩,魔物阵脚大乱,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军。赤遗看在眼里,如堕冰窖,手脚冰凉,狐肥这一刀倾力为之,气势一时无二,直如送死,竟挡不住对方轻轻一挥手,牵机大人非其敌手,殒命一事当非虚妄。激战多时,中军所剩无几,猴头呲牙咧嘴扑上前,赤遗心知难以幸免,抛开杂念,抱着必死之心与之恶斗,交手数合,骨软筋酥,竹节鞭脱手飞出,趁石棍荡开一线空隙,奋不顾身向前扑去,劈面喷出一道血箭。
血箭离唇,生机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