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道人知他貌似粗鲁,实则不无心计,忽律为餐霞宫主镇守云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逢菩提宫来袭,追随碧落殿主击退强敌,后辗转投入云浆殿,系魏殿主手下数得上号的人物,不妨结个善缘。但如何驾驭那些水妖,并非易事,他犹豫片刻,缓缓道:“有一篇旁门法诀,可驱使妖物舍命死战,但此举有伤天和,怨气郁积,难免反噬己身,你可愿学?”
忽律瞪着独眼,丑脸露出一丝笑意,慨然道:“殿主以凶星为命星,做属下的又何惧区区怨气!”
能有这番见识,亦数难得,允道人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简,交与忽律,长笑而去。
忽忽数月过去,这一日,朱蝉从睡梦中霍然惊醒,揉了揉眼睛,慢慢爬讲起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青白五德鱼静静蛰伏于体内,纹丝不动,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小脸松弛下来,顿觉得腹中饥馁,咕噜噜叫了数声。
大殿之内星光黯淡,朱蝉转过身去,顿时毛骨悚然,只见数步之外多了一人,正是云浆殿主魏十七,目光炯炯审视着自己,竟生出一种内外都被他看了个通透的错觉。
她不禁喘了口气,下意识揉着肚子,皱着小脸道:“见过殿主,呃,殿主可有酒食,小婢饿坏了。”
魏十七心知肚明,朱蝉驱使青白五德鱼,犹如婴儿耍大锤,消耗极大,甚至透支寿元亦未可知,不过天后之命,轮不到他插手,他只作不知。美酒佳肴乃是小事,云浆洞天物产丰厚,阴元儿经营百载,应有尽有,但朱蝉毕竟是外人,未可入内,魏十七命流苏取了一只大大的食盒送至殿中,另奉上三壶美酒,供朱蝉独享。
朱蝉向魏十七告罪一声,又谢过流苏,也不客气,将酒食一扫而空,长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放下杯筷。流苏又奉上热茶,她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啜/吸,热气腾在脸上,睫毛微微颤动,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惬意。
魏十七沉默片刻,开口道:“如无大碍,便即谋取下一殿?”
朱蝉身躯一震,轻轻叹了口气,赧颜道:“惭愧!却是瞒不过魏殿主,昏睡了这些时日,总算缓过劲来了。”
“无妨。似彗月殿这般,需攻伐几处,才可获取全功?”
朱蝉沉吟片刻,苦笑道:“青白五德鱼啄取灵机,便是百十殿也尽数吞得下,只是小婢道行浅薄,撑不了这许久,十殿……十殿当是极限……”
一口吃不成胖子,朱蝉所言本在意料之中,魏十七颔首道:“也罢,如无意外,那便攻伐十殿。”他心念一动,云浆殿嗡嗡震颤,遁术渐渐加快,如巨舟般横渡星域,驰向未知之地。
朱蝉舔了舔嘴唇,伸手按在胸腹之间,似乎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