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魏十七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是交易,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蒙在鼓里最要不得了,至于为什么是“保全性命的唯一选择”,以后有的是机会商讨,至少眼下这档子事,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在梅真人眼中,魏十七只是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她明白了师妹的心意,也不多劝什么,一回头,却见他低着头满地乱找,似乎也打算捡个漏,心中觉得好笑。兰真人微微皱起眉头,对他自作主张似有些不悦,径直问道:“你在找什么?”
魏十七的脸色有些古怪,迟疑道:“天澜真人陨灭时,除了九阴白骨塔和七翎冥火扇外,身上还穿有一件破烂的道袍,如今一塔一扇都在,道袍不翼而飞,却是古怪。”
莫非此地有人来过,取了道袍?兰真人心中一凛,看了梅真人一眼,后者沉吟片刻,问道:“那件道袍有何古怪?”
魏十七道:“牛乙现出青牛原形,甩头射出两支弯角,一支洞穿了七翎冥火扇,一支打中天澜真人胸口,被道袍挡住,毫发无损,想来是一件护身的宝物。”
梅真人若有所思,缓缓道:“不在此处,想必在他处,无须去寻,自有现形之时。”
兰真人心知她看出了什么,轻笑道:“妖魔鬼怪故弄玄虚罢了,多想无益,自有水落石出之日,继续上路吧。”
魏十七不再言语,仍上得独角阴马,持缰绳,御阴风,二位真人一乘凫,一驾云,略略超前数丈,成犄角之势,向鬼窟深处驰去。
这一去便是七八日,仿佛慑于显圣真人的威名,鬼窟之中鬼物匿踪,只剩下阴风呼啸,寒毒肆虐。梅真人觉得不对劲,将云雾一收,轻轻巧巧落于地面,徐步而行,打量着四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兰真人按下飞凫,凝神看了一回,也有些吃不准,迟疑道:“莫不是‘咫尺天涯’的神通?”
梅真人颔首道:“差不多吧,这是天魔遗下的手段,果然不易察觉。”她屈指弹出一枚素白的玉符,形同飞梭,两头尖尖,在阴风中忽上忽下飞了一回,黏在虚空之上,似乎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缚住,微微颤抖,簌簌有声。
玉符悬在头顶,梅真人仰头看了良久,脚跟交替抵着足尖,一步步斜行了数尺,又弹出一枚玉符,黏在了虚空中。
她一边计算,一边弹出玉符,无移时工夫便布下了三十六枚,高低错落,指向各异,没有两枚完全相同。
魏十七看出梅真人正在以玉符布阵。
他对符箓之术并不陌生,当年为研习剑域,他对灵符、符阵、禁制、法阵、阵图,林林总总都有涉猎。大体来说,符箓回环勾连为符阵,符阵叠加穿插为禁制,禁制规模小者为法阵,如镇妖塔的水云法阵,大者为阵图,如接天岭的阖天阵图。
下界修仙,以剑修和器修为尊,符修等而下矣。符箓之术出自包罗万象的《太一筑基经》,其传承依托于太一宗凌霄、斗牛、玉露三殿,人丁不旺,典籍功法不及剑修和器修完备,颇多抵牾费解之处,三殿对符箓的运用上承古修士遗下的“五轮傀儡”,与其说驱“符”,不如说以“符”驱“器”,精妙之处远远逊色,无法与古修士相提并论,在魏十七看来,此举误入歧途,离大道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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