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秦守贞为何对“松风剑法”了如指掌?冯笛好奇心起,问个不休,秦守贞实在被她缠不过,这才透露,她之所以习得“松风剑法”,是因为与心上人私定终身,青城掌门得知此事,做主替弟子下的聘礼。
少女情怀总是诗,私定终身,以“松风剑法”下聘礼,令冯笛何等羡慕。她想当然地认为,青城派与华山派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长姊一生的幸福近在眼前。
然而天不从人意,变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先是秦守贞被蒙面人奸污,羞愧之下拔剑自刎,接着华山派尽出精锐,剿灭青城派,韩天元孤身闯上落雁峰,把冯笛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惨遭凌辱,痛不欲生——直到这时,她才记起长姊的话。
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折磨,倾五湖三江之水也洗不尽的耻辱,在她的身心留下刻骨铭心的创伤,这么多年来鲜血淋漓,永远都无法愈合。每次夜半梦回,冷汗淋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逃不走,挥不去,绝望像
无穷的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从那时起,冯笛的身体里就藏了两个人,一个是被摧残、被毁坏、绝望无助的自己,一个是疯狂、狠毒、视生命为无物的自己。
……
迷雾一层层揭开,翁孤山、厉轼、韩天元、韩兵、秦守贞、冯笛、李一翥相继登场,扮演各自的角色,述说各自的际遇,渐渐拼凑出完整的图案,郭传鳞终于触摸到真相,真相只有一个,真相令人震惊。
“天亮了,是不是该起来了?”李七弦低低问道,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身上有点发冷,趴在郭传鳞胸口,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圈。他们都猜到了凶手的身份,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人心叵测,道貌岸然,据说地藏王菩萨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实地狱早就空了,恶魔都在人间。
郭传鳞察觉到她心情低落,翻身将她抱紧,亲吻着她的眼睛和嘴唇,剥去单薄的衣衫。李七弦愣了一下,半推半就,旋即沉浸在情欲中,迷失了自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郭传鳞昼出夜归,在扬州城的街头巷尾闲逛,寻找韩兵埋下的暗子,“鹰线”至关要紧,扬州城定不会只有“闵逵”一头乌鸦,若说韩兵没有后手,未免太过小觑了他!
知府大人的官邸少了一个拳棒教头,波澜不惊,除了寥寥无几的知情人,谁都没有在意。约定的日子不期而至,心情起落,犹豫再三,贺兰把自己锁在闺房中,枯坐一整夜,没有去湖边的歪脖子柳下与郭传鳞私会。很多理由促使她放弃这次冒险,不管怎样,夤夜与一名相识未深的男子会面,终究有悖于常理。
她永远不知道,郭传鳞有没有在夜色最浓的时候,站在风露中等待一个女子,她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他跟前,问他是不是喜欢过自己。少女情怀总是诗,但诗不能做一辈子,人总要成熟,对贺兰来说,她放弃了生命的一种可能,选择了循规蹈矩,更稳妥更平安的生活,一夜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