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考虑得很周到,时机也恰到好处,像严刑拷打毁尸灭迹这种事,放在贺耀祖的官邸确实不大方便。郭传鳞没怎么犹豫,拱拱手道:“多谢贵上的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择日不如撞日,郭教头何不今天就去呢?”
“总得跟知府大人知会一声。”
张元微笑道:“邓茂邓将军已经跟贺知府打过招呼了,郭教头不必等他回来。鄙上的意思,今晚想请郭教头过去,一来看看宅子是否中意,还缺什么东西,二来备下一桌宴席,为郭教头贺乔迁之喜。”言辞之中不容他推脱。
郭传鳞心中有了底,他猜想,衡河一线的战局当在韩兵掌控中,胡观海的头颅也摇摇欲坠,事态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淮王动心了,要将他置于掌控下,以免错失良机。至于贺耀祖,他的用途就是掩人耳目,牵线搭桥,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抛开他了,这位知府大人不是成大事的人,最好把他蒙在鼓里,以免留下隐患。
郭传鳞找到李七弦,简单收拾起行囊,随张元离开贺府,绝尘而去。
淮王购置的宅子在扬州城南,背山面水,林木翳荟,郭传鳞虽然不懂风水,也知道这是藏风聚气的胜地。宅子不大,里外三进,院落构筑得四平八稳,一木一石都十分考究,布局内敛而不张扬。
李七弦忍不住道:“这地方很好。”
郭传鳞道:“喜欢就多住一阵。”
张元听若不闻,一路引他们来到西花厅,停下脚步,半侧着身恭恭敬敬道:“鄙上在里面等候教头。”
“有劳张先生了。”郭传鳞把李七弦留在厅外,独自前去觐见淮王。
西花厅内,淮王梁治中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湖中残荷,神情怡然自得。自从来到淮扬封地,置于胡观海的监视下,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郭传鳞跪地叩见,道:“小民郭传鳞见过淮王。”
淮王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他,抬手虚托,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在,不必多礼。听说有刺客行刺,没有受伤吧?”
“侥幸逃过一劫,那刺客已被小民擒下。多谢王爷遣张先生相助,才问得明白。”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郭传鳞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道:“那刺客是华山派掌门厉轼的徒弟,姓冯名笛,外号‘辣手观音’,论辈分,当是小民的师叔……”
淮王举手阻止他说下去,道:“这些留待以后再说,难得月色这么好,不要谈煞风景的事。”
“是。”郭传鳞领悟过来,淮王是个上位者,上位者不关注细枝末节,来自华山派的威胁,当是邓去疾之属考虑的事。
淮王饶有兴致道:“你觉得这宅子怎么样?”
“很不错,房屋建造得精细考究不难,难的是沉稳内敛,与周遭景致浑然一体。”
淮王拊掌道:“说的很好,不愧是韩先生的弟子,这宅子是特地为你购置的,地方虽然不大,胜在幽静隐蔽,也算是扬州城外第一等的好去处了。”
“多谢王爷厚爱,小民愧不敢当。”郭传鳞越发笃定,淮王如此屈尊礼遇,看来一切正如韩先生所料,大事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