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平设城禁,八‘门’止开其一,由一名牙将率十余披甲兵丁轮番驻守,不得任意进出。
魏十七不耐烦跟这些脑子里生锈的兵丁打‘交’道,施展地行术,沿地下暗流潜行,从城西一口古井飞出,落在一座宏伟的偏殿前。四下里不闻人声,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二人却是在一座静谧的庙宇中,高墙四合,殿前两株银杏,枝干粗壮,虽不得光照,依旧郁郁葱葱,显然不是凡物。
魏十七携阮静在寺庙中兜了一圈,一一看过山‘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东西配殿、法照经讲四堂、乐拜高戒四台、罗汉堂、禅房、监院、方丈院、大斋堂、藏经楼、碑楼、廊院、供养塔、放生池、佛塔,如此宏大的庙宇,却不见一点灯,一个僧,死气沉沉,静得可怕。
二人回到大雄宝殿,阮静仰望佛像,“咦”了一声,道:“怎地有五尊佛?面目如此可憎!”
魏十七随口道:“佛寺供奉释迦牟尼,有一、三、五、七尊不同,一尊为释迦牟尼,三尊为三身或三世,五尊为东西南北中五方,七尊为过去七佛……”他心中忽然一动,凝神细看,却见这五尊佛像乃是中央大日如来,东方阿阇佛,南方宝生佛,西方阿弥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与常见佛像不同,这五尊佛系‘精’铁铸就,面目毫无慈悲可言,反是多首多臂,作狰狞怒目状。
五尊铁佛透着古怪,不过庙中空无一人,找不到僧人询问,魏十七无心逗留,大步行出山‘门’,回头望时,却见匾额上写着“铁佛寺”三字。
祥平城中烛火摇曳,不时有兵丁巡查,街道上空空‘荡’‘荡’,并无多少行人,城中百姓大多闭‘门’静卧,究其原因,闭‘门’静卧,少思少虑,腹中不易饥馁,能撑得长久一些。
魏十七随心而行,踏遍祥平城的大街小巷,二人行踪不定,很快惹来兵丁的注意,待要上前盘查,阮静随手使个妖术,刮一阵黑风,将彼等驱散,不令他们打搅魏十七。
阮静甚是细心,发觉祥平城中的寺庙道观大多被兵丁占据,喧哗吵杂,毫无清净可言,与铁佛寺的静谧浑不相类,她好奇心起,寻了一个满脸皱纹,拄杖望天的老者,施礼打听一二。
那老者见她眉目如画,活泼可爱,呵呵笑着说了一段旧闻。
却原来“粮仓”也经不住这许多人放开肚子吃,庞十国虽是武将,倒颇有远见,早下令关闭城内一应酒楼食肆米店菜市,各户所需口粮菜蔬收为官卖,不事生产的和尚道士之流是蠹虫,一律押解到城外,结庐而居,每日施以一勺稀粥,聊以度日。
祥平城中有大小三十六寺,一十八观,老少僧道被逐数千人,大多熬不住饥馁,还俗的还俗,逃难的逃难,到最后只剩下铁佛寺的三名大德并一个小沙弥,执定本心,不怨不悔。庞十国将他们延请回城,供养于府邸佛楼内,并许诺待天灾过去,便重开铁佛寺,纳僧侣,铸金身,弘扬佛法,一心礼佛。
经此一番‘操’/‘弄’,暗涌的民情渐渐平息下去,城内的寺庙道观或驻扎兵丁,或赏赐有功之将,唯有铁佛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