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同门的喧哗声,遥远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往事,这一刻都淡出记忆,只留下淡淡的感伤。魏十七拣起一块石头,扑通投入水潭里,低声哼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秦贞默默站在他身后,心想,这是什么曲子,软绵绵的,从来没听过。记忆从心底泛起,往事历历在目,她试图说服自己不去回想,但又控制不住。“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魏十七哼唱的那几句词不像词,曲不像曲的东西,词义很浅,却偏偏触及心中柔软的角落,拨动尘封的心弦,让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秦贞忍不住问道:“师兄,那是什么曲子?”
“……骊歌,告别时唱的曲子。”
“真好听。师兄是从哪里学的?”
魏十七信口道:“小时候去镇里卖兽皮兽骨,遇到一个落魄的书生,行李被偷了,老爹可怜他,让我给他两个馒头,他就教了我这首曲子。”
“师兄师兄,你能教我吗?”
魏十七笑了起来,没由来想起一句老话,要想会,陪师父睡。他亲昵地捏捏秦贞的下巴,道:“好,我教你。”
第二日,魏十七着手打点行囊,师兄弟问起,只说过两天打算进山修炼,寻觅突破的机缘。等一切准备妥当,他去秋桃谷见荀冶一面。
路过秋桃林时,他想起坐在枝丫间啃桃子的美少女,有些怀念,又有些惆怅。
秋桃谷中,那棵歪脖子树下的草庐里,魏十七见到了荀冶,这位仙都掌门的首徒还是老样子,神情颓废,不修边幅,在他的身上,仿佛晃动着齐云鹤的影子。
魏十七见过师父,向他禀报了自己的打算,荀冶并未感到吃惊。对秦贞来说,鬼门渊之行毫无必要,她资质上佳,本无须冒险,但是对魏十七来说,鬼门渊却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在杀伐中炼体,才能不断突破极限,成就传说中的几种“金身”。
不在杀伐中突破,就在杀伐中灭亡,炼体之路,从来都是从尸骨堆中杀出来的。
荀冶再三忖度,传给魏十七一根铁棒,一套疯魔棍法。
铁棒长三尺,粗一握,荀冶用齐云鹤留下的一块玄铁重新炼过,分量极沉,表面坑坑洼洼,卖相颇为丑陋。疯魔棍法是他少年时游历天下,从云牙宗一名炼体士手中换来的,疯魔取的是“不疯魔,不成佛”之意。
啸月功和疯魔棍,是当年云牙宗的不传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