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并未夸大其词,事实上,河丘城面临的灾祸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南郁郁葱葱的山林已荡然无存,荒漠近在眼前,沙尘暴铺天盖地压来,袭击着每一个角落,大地在颤抖,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屋舍坍塌,人心惶惶,妖奴四散奔走,纷纷撤往城北避难。
沙艨艟立于雁背,脸色极其难看,喃喃道:“那东西活过来了”
眼前的一切虽然诡异,却并非无迹可寻,沙艨艟的低语证实了魏十七的猜想,梅真人说“静昀真人斩杀异兽”,恐怕是臆断之言,斩是斩了,杀却未必,异兽似有复苏的征兆,它驱使荒漠来到河丘城,显然另有所图。
他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那东西是在寻找自己的另一部分吧!”
沙艨艟猛地抬起头来,涩然道:“原来你都清楚!”
“也是略有耳闻罢了沙城主,此事若处置不当,只怕河丘将重蹈千都的覆辙!”
沙艨艟长叹一声,第一次面露难色,踌躇道:“确是如此,河丘界图虽在我手中,却无人能打开大难临头,还往魏城主看在胡帅的面子上,鼎力相助!”
魏十七不置可否,“先看看再说吧。”
不多会工夫,暮色四合,沙尘暴势头弱了下来,河丘城也随之平息了震颤。沙艨艟心急火燎冲入城中,不及喘口气,先唤来一干心腹手下,问明缘由,彼辈只道是荒漠来袭,祸从天降,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沙尘暴之后,便是阴魂来袭,接下来的一夜还漫长得很,大意不得。
沙艨艟遣退了众人,头朝魏十七苦笑道:“一帮庸碌之辈,让魏城主见笑了!”
“阴魂不散,无形无质,非有神兵真身,或至阳之物,殊难抵御,此非战之罪,沙城主无须介怀。”
与沙尘相比,继之而来的阴魂才更棘手,妖奴大多不谙妖术,所仗无非爪牙之利,被阴魂一扑,便摄了心神,犹如受制于人的傀儡,乱撕乱咬,自乱阵脚。河丘城中能有多少至阳宝物?又有多少妖奴修成神兵真身?沙艨艟忧心忡忡,敌众我寡,噩梦才刚开始,眼下登场的只是些小兵小卒,真正的大敌还藏匿于荒漠深处,未曾露面。
沙艨艟抬头看看天色,四月东升,一点点挪向当空,阴气弥漫,如海潮般一涌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同上城头一观?”
魏十七颔首称善,招呼秦贞一声,随他登上河丘城头。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荒漠,距离城墙不过数里之遥,山川河流尽被夷为平地,除了沙砾外,空无一物。荒漠是有生命的,被千都界图唤醒的异兽残骸渴望夺身躯,河丘只是它的第一个目标。
脚步声陆续不断,一队队兵卫踏上城头,彼此散开,分段戍守城墙,神情肃然,井然有序。豪族族长和长老一一见过沙艨艟,退队列中,注视着平静的荒漠,眼中不无忧色。他们业已经历了数十番阴魂来袭,虽然侥幸守住城池,但损失亦着实不小,沙艨艟若没有及时现身,他们将不得不撤离河丘城,弃了栖息数千年的故地,远避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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