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市长心生好奇,朝里面张望了一眼,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簪花小楷,诗好,字更好,让人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走了一长段路,正好有些口渴,他敲敲柜台,招呼掌柜的来一杯茶,周吉答应一声,奉上一杯七分满天都茶,白地青花,勾了寥寥几笔兰草。邓市长是识货人,这只青花瓷杯莹润雅致,虽然不是难得的上品,拿来做生意磕磕碰碰,未免可惜了。
他光顾着欣赏茶具,忘了喝茶,周吉提醒他天都茶要趁热喝,凉了味道差强人意。邓市长这才端起茶尝了一口,频频掀动眉毛,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把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他把茶杯还给周吉,夸奖了一句:“真是好茶,是二次窖藏过的吧?”
周吉收去茶杯,朝他笑笑说:“商业机密,尽在其中。如合客人的口味,不妨明天再来品尝,这茶数量有限,卖完为止。”邓市长点点头,问起他什么开张,什么时候打烊,听了周吉的答复,忍俊不禁,做生意这样随性,倒也少见。
虽然是初来乍到,毕竟在新闻里亮过相,保不定有人认出来,不便就留。邓市长摸了摸手机,谢秘书很有眼色,抢先一步扫码付账,邓市长也没有在意茶钱,想来不过一二十块,客客气气道个别,继续沿着杜门街一路走下去。
周吉没有认出这位履新的邓市长,认出了也不会太在意,但谢秘书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他陪着邓市长散过步,送他到家,转头就回到杜门街,却发现那家茶铺已经关门打烊,心中不无遗憾。
第二天午后,谢秘书忙完手头的琐事,抽空再次来到杜门街,远远望见飞羽集团的宋太太在喝茶,她与掌柜的言笑晏晏,似乎是熟人,喝完茶就进了隔壁的成衣店。谢秘书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正好看到周吉收起宋太太喝过的茶杯,冲洗后单独放到柜台里,那是一只冰裂哥窑青瓷杯,与店里通常奉茶的青花瓷迥异。
他点了一杯茶,确认对方没认出自己,笑着问起茶具的差别,周吉告诉他,刚才那位是熟客,每天都来喝茶,所以自备了一只茶杯,寄放在他这里。谢秘书心中不无感慨,他也算年少得志,但比起那些商界的头面人物,连喝杯茶都得精打细算,实在有些惭愧。
喝完茶,谢秘书开口求购些茶叶,打算带给邓市长日常喝。周吉婉言回绝,天都茶数量有限,每天只够卖这三五十杯,没有多的茶叶出售。谢秘书没有强求,他想了想,留了张名片给周吉,托他方便时留些茶叶,如果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也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许他可以帮上忙。
周吉接过名片看了看抬头,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大小也是个副处级干部,他把名片放进柜台,态度不卑不亢,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