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落日坪,星月交辉,卧龙山与鹿鸣坳灯火通明,兵将枕戈待旦,犹未从白日的亢奋中平息下来。百万大军,真正投入厮杀的不过小半,然而胜利是如此酣畅淋漓,虽未能尽兴,血气血食堆积如山,亦足够上下享用好几日了。不过象兵与十鼎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多留一个心眼,提防敌军出其不意夜袭,张弛之余,外松内紧,暗中将营盘守得如铁桶一般。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太白镇将收拢败军,焦头烂额,亲力亲为,统共才不过二三十万人马,士气低落,如同一盘散沙。白日里激战虽然惨烈,前后不过个把时辰,大军断不至屠戮一空,兵将死伤之余,大半作流云散,被对方趁乱掳去,赚得盆满钵满。太白镇将心情极其恶劣,正咬牙切齿之际,一心腹偏将在帐外求见,没好气唤进来一问,却是金翅与明海遣使来请,前往大军驻地议事。
太白镇将实在没什么心情掺和,皱起眉头思忖片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血战绵延不绝,日后终须依仗二将照应,没奈何,只得收拾起心情走上一遭。
金翅与明海率大军停驻于落日坪外百里之遥的离辰山,太白镇将在一干心腹铁卫的簇拥下,快马加鞭奔驰而去,一路上他也想通了,既然有求于人,什么傲气矜持脸面都要剥得干干净净,拿不出对等的回报,人家凭什么帮你?姿态放得低,说不定看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份上,伸手拉上一把,总不见得翘起冷屁股,别人会拿热脸来贴!
一行人匆匆赶到离辰山,令太白镇将意外的是,金翅与明海并未拿捏托大,双双出迎,给足他面子。三将寒暄一二,并肩踏入行营,行至中军营帐前,金翅唤来一亲兵入内通禀,太白镇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三军不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什么人居然骑到他们头上了?
金翅镇将轻轻咳嗽一声,明海镇将会意,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营帐之内乃是涂祥涂将军,奉转轮大人之命前来监军,涂将军神通广大,执拿血气法则,登临上境,非寻常镇将可比。太白镇将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他心绪激荡,金翅镇将扭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不无告诫。
营帐内隐隐有个声音说了句什么,含糊不清,片刻后,那亲兵出帐相请,三将彼此对视一眼,金翅镇将大步上前,当先踏入营帐内。太白镇将紧随其后,探头张望了一眼,只见那位涂祥涂将军岔开双腿,大马金刀居中踞坐,左手按在腿上,右手捏住下颌,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漫不经心打量着他们。
金翅镇将躬身见礼,恭恭敬敬道:“属下金翅见过涂将军!”
涂祥镇将挥挥手道:“免礼,军中无须客套……”话音未落,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金翅镇将脸色有些难看,眉心纠结成一团,霍地转过身,却见守在帐外亲兵匆匆奔入,张口结舌道:“外面……又……又来了一位涂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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