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瘤蛟”道:“海水冰冻彻骨,暗流涌动,待到天明再凿冰作船,渡海而去。”
既然望见了极北冰川,也不急于这一时,契染决定在冥海边过一夜,待到天明出发。“三瘤蛟”卸下行囊,摊开马皮,拣了块硬邦邦的血食,塞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块,连冰带血略嚼几下,用力吞下肚去。虽有血药支撑,奈何挡不住腹中空空如也,饿得心发慌,缺了血食落肚,两腿直打战,站都站不稳,他不明白两位大人怎么连着十余日水米不进,反正吸风饮露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极北的夜长得令人心焦,“三瘤蛟”远远寻了个避风的角落,裹起马皮呼呼大睡,浮冰的碰撞声忽响忽轻,如同催眠曲,丝毫吵不醒他。莫澜双手抱膝毫无倦意,静静坐了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轻声问道:“你要去极北冰川找什么?”
契染想了想,道:“无非是寻找机缘罢了。”
莫澜眼眸闪闪发光,下颌抵在膝盖上,扭头望着他,道:“是什么机缘?我也有份吗?”
契染道:“如能抢到手,你也有份。只是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任你尽多尽少拿,又能拿得去多少!”
莫澜辨出了几分味道,那机缘非她所能消受,至少须深渊主宰,才能分润一二。她有些不甘心,寻思了片刻,又问道:“机缘难得,要跟谁去抢?”
契染道:“眼下已有昊天北冥试图染指,兴许还有旁人隐藏一旁,暗中觊觎,说不准。”
莫澜倒抽一口冷气,要从深渊诸皇口中夺食,契染胆子真够大的,不过有实力自然有底气,连西方之主樊隗都能轻易打杀,与昊天北冥争上一争,也未为不可。然而她又算哪根葱?跟着他来到极北冰川,连摇旗呐喊都不配……莫澜有些灰心丧气,长长叹了口气。
莫澜崇拜强者,心甘情愿委身此人,却也不像菟丝子般依附大树,她留在契染身边,从来不曾失去自我。有朝一日如能压过他一头,她会毫不犹豫弃之而去,然而就目前而言,这一天似乎遥遥无期。
沉默片刻,莫澜忽道:“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契染不觉哑然失笑,微微摇头道:“法则之争岂是寻常,莫说帮忙,只怕你连看都看不懂,哪里插得上手。”
莫澜皱起眉头,道:“那你带我来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契染随口道:“端茶送水,贴身侍奉,有个人跟着,空下来说说话也好,总不见得唤上仓谷糜,或者南明小主吧!”
仓谷糜五大三粗,面生横肉,模样憨蠢,南明小主细胳膊细腿,满口尖牙,喜怒无常,莫澜认认真真想了片刻,道:“仓谷糜和南明小主确实不妥,还是我来比较好……”
契染不觉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脸,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