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灵光的骑手都意识到眼下的窘境,他们一脸严肃地望着李牧,等着看他出糗。区区一个伺候人的亲兵,年纪轻轻就提拔为偏将,不用像他们一样出生入死博取军功,如何能服众。邓茂治军极严,谁都不敢阳奉阴违,故意使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幸灾乐祸。
虽然没能抓住夏荇,至少阻止了他逃往铜陵总舵,不至坏了邓茂邓将军的大事。李牧双眉紧皱,趁着火光把地图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目光落在栖霞山上,他隐隐记起一事,命人将天龙帮杏川分舵舵主赵衍之找来。
夜袭炼药堂失手,煮熟的鸭子飞了,赵衍之心中惴惴不安,不过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咬紧牙关,领着一干忠心耿耿的手下,跟随李牧一路追踪夏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半途而废。
李牧召见,他只身匆匆而来,凑在他身旁看了几眼地图,心中忽然一动,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李牧鉴貌辨色,知道他是聪明人,也不兜圈子,指着栖霞山道:“赵舵主,栖霞派可有人手在山中?”
赵衍之道:“如将军所言,‘铁龙’宋点尚有一个师兄,唤作‘铜龙’江伯渠,领了一干弟子留守于栖霞山中。”
李牧在地图上点了点,道:“赵舵主可领了手下,连夜动身,轻装进山,寻那江伯渠相助,搜索夏荇的行踪,吾领兵徐徐向东,停驻于山脚下等候消息。栖霞派门人久居山中,熟悉地形,只须拖住夏荇,不令其轻易逃脱即可。”
赵衍之仔细想了想,这倒是个可行的计划,他与江伯渠有几分交情,羊护又杀害宋点闵仲椿师徒,与栖霞派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将他们拖死在栖霞山中,引李牧率兵围剿,亦是合则两利之事。赵衍之拿定主意,一口答应下来,自去招呼手下,收拾马匹火把,动身前往栖霞山。
待到天色微亮,李牧传下军令,将轻骑兵分作三队,驰入荒野,投栖霞山而去。众人面面相觑,不无怨怼,一名骑手故意问道:“李将军,出发匆忙,干粮和粮草备用不足,人可以挨饿,马匹却饿不得,如之奈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此行系邗军自作主张,为掩人耳目,并未从江都大营调用粮草,沿途自行筹措而已。李牧微微一怔,板起面孔道:“山中有草木,林中有鸟兽,如何不能解决?军令如山,尔等不是第一天出来当兵,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再有废话,军法处置!”
骑手们一肚子腹诽,只好忍着饥渴,圈转马头向东行去。李牧一马当先,心中终有些沮丧,他上位太过容易,在军中缺少威信,又没有一拨讲义气的同伴帮衬,不得人心在所难免,不过粮草备用不足,确是自己疏忽了。
归根到底,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从未料到夏荇能杀出重围,逃入荒山野岭,令这一队轻骑兵失去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