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虎双唇微张,惊诧地看着凌易,随后气息愈来愈快,眼皮也微微颤抖起来。
之所以,赵英虎一直对这世界的阴暗处如此的抵触,和他女儿在十多岁的年龄就堕落,也有很大关系。如果人对未来没有了期望,遗憾这两个字也就永远不会存在。但是,他女儿是多么可爱的一个人,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去夜场酒吧那种地方,所以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不戒,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不愿意让女儿的下半生背负吸毒者的恶名,所以他固执地没有把女儿送到戒毒所里,明知故犯、知错不改。但,谁让他是父亲呢。
他也只能拖延着,家里的糖纸摞起来能有一米高了,镇定剂的开销一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是没有渠道,就算有渠道他也不会去买那些污秽的东西,如果让他知道谁在卖,他首先就会亲自出手,让那个人再也没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
所以,他是纠结的、是矛盾的,是挣扎的。他喜怒无常的性格,也出自于没日没夜的自我怀疑。
那一阵,是他在商场打拼,由起步到巅峰的时间段。在这种场合,利益纠纷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以这种方式去攻击他的精神。但他不是会被吓退的人,他愈战愈勇,让之前与他进行恶性竞争的人都吃了大亏。
人心险恶,这道理是通过他女儿灰暗、悲惨的过去教给他的。
赵英虎确实是说话口无遮拦,但他像公鸡一样高高竖起的领子是被世界伤害后留下的后遗症。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在害他女儿,他绝不会轻饶他,哪怕牺牲一切也要讨回公道。
“告辞。”凌易作了一个揖,转身欲走。
“等下。”赵英虎轻轻合上了卧室的门,“远来是客,从阳台出去太不像话了,走正门吧。”
凌易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声好,然后走进客厅,赵英虎引着他走到了楼下。下面的保安被几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搞得不知所措,都在一楼围着楼梯口站着,结果看见自己老板从楼上带下来一个男人,他们都是日夜在楼前看守的,根本也没见过这个男人上楼,现在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是我的贵客,以后见到他,要比见到我更加尊敬。”赵英虎边走边说。
凌易苦笑了一声,这不是他的目的。
“告辞了。答应你的事,我必然做到。”凌易又作了一揖,随后转身离开。
“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赵英虎是不会作揖的,那种是江湖人打招呼的方式的,他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凌易越走越远,他却一直也没有起身,惹得那些保安脸色凝重,要知道他们的老板什么样级别的人都见过,行高官官商界首富,他也没见过他们老板赵英虎向谁这样鞠过躬,不由得心里都对凌易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议。
赵英虎还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好海水的声音滚滚,山上虫鸣阵阵,水滴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