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带稚嫩但透着坚毅沉着之声自边上传来,众人左右张望后才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徐承。后者见自己被众人聚焦后却依旧一脸平静,顿了顿后乃继续道,
“我天师道虽推崇虚寂无为之道,然先太守苏固乃是儒生出身,习君子六艺,行忠君之事。生前为保一方安宁恪尽职守,深得民心,死后自然应以儒家之礼仪风光大葬。如此一来,汉中百姓必定尽皆归附我天师道。民心定则局势定,之前因汉中战乱而驻足观望的关中流民则又会继续迁入。如天地滋润万物般恩泽更多的人,天师道才能进一步发展壮大。”
徐承很清楚,张鲁重掌的天师道,对他而言已是物是人非。别看到阎圃句句不离为天师道着想,其实无非就是倚老卖老,借机试探张鲁的底线,争取自己在天师道内获取更高的权力和地位。
而张鲁选择沉默,明显同对方意见相左,却又不想直接同对方起冲突。这对徐承而言自然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徐承一席话之后,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张鲁面色舒缓望向徐承,微微颔首。而阎圃则先是突然惊异了一下,随即面色变得极为阴沉可怕。其余人或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或噤若寒蝉,静观其变。
果然下一刻阎圃便厉声驳斥道,“徐祭酒所言有失偏颇。天师道自巴郡远道而来功伐汉中,且不说中途跋山涉水之艰难。那苏固昨日还是挡在天师道面前之大敌,若是当着众多百姓之面对其如此称颂,将置我天师道于何地?况且如此一来,又将置尚在刘焉手中为质的师君家人于何地?”
阎圃之言句句诛心,一下子就将徐承推至火上烤,若是接下来的回答一个不留神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徐承亦早有防范,随即肃然道,
“平心而论,苏固又有何过错?身为一郡之守,难道就不应该尽守土之责么?想必阎祭酒还记得南郑久攻不下之时,张修竟然想到用一路跟随天师道而来的流民上去攻城,借此消耗对方守城力量。幸亏有阎祭酒及时告之,承又恰巧想出破城之策,这才得以说服张修放弃如此疯狂之举。若非如此,则会有更多无辜生灵涂炭。且正是承之计策,才使得最终城破进而导致苏固身死。是故直至当下,承依旧对苏固心生愧疚之意。然逝者已矣,区区赞誉又如何能使其复生,仅略表憾意耳,又如何为过?”
“且刘焉以师君家人为质,乃是为了遥控汉中之地。其确视苏固为寇仇,然当下苏固已死,以刘焉今日之权势地位,又如何会跟一死人过不去?若非如此,为何还会派师君以督义司马之名前来调停?故承以为,只要刘焉一日不死,师君之家人便一日平安。且承在此对天发誓,日后必定救得师君家人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