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一脚高一脚低踩踏着残尸堆积而成的血路,众喽啰手执刀刃紧随其后,人人身上带血大都是敌人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否则活不到现在。虽胜利在望,但此战中贼人折损数百,如今却只剩下五百之数。
不知是连续鏖战后身心俱疲,还是因对手给己方带来巨大损失,想多折磨下幸存的郡兵。总之程义故意放慢了前进的脚步,只是缓缓紧逼,如同山中猛兽般凶恶的目光不断扫视着紧握长枪身躯颤巍的郡兵。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程义已将他们撕裂无数次了。
杀人亦不过头点地。给对方造成最大折磨和痛苦的并不是斩杀的瞬间,而是临死前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平日里杀人如麻、肆虐无数生灵的程义自然深谙此理,故也不急于将其击杀,而是刻意拖延进攻的节奏,好最大限度增加对方的恐惧和痛苦时间,待其对现状彻底麻木之后再命喽啰们一拥而上将其乱刃分尸,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一切正如程义料想的那般,面对步步紧逼的贼人,仅剩的一排郡兵守卫在府门前如寒风萧杀下枝头上残存的干枯树叶般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便会随风飘落,烟消云散。
袍泽们尽皆在眼皮子底下战死,残存的郡兵拖着满身血污、疲惫至极限的身躯硬顶着程义等人咄咄逼人的威压。尽管出城之路被堵死之时便已明知必死,但真到了面对生死的那一刻,尤其是在战斗间歇气血平复了之后,要说内心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起初蔓延全身的勇力早已消竭殆尽,如今却只剩下绝望等死的念头。
连晖身中十余处创伤,用手中长剑强撑于地缓步行至郡兵前头。虽步履蹒跚,却透露出不一样的坚定,所经之处尽留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咳咳……”连晖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了几声后喷出一口鲜血。
作为江湖阅历丰富的游侠儿,他自然能猜出程义此举的意图。遂硬撑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身躯,扯开嘶哑的嗓门朝着跟自己一道浴血奋战过的郡兵们喊道:
“众位兄弟!吾等明知必死也要守卫太守府,为的便是报答苏太守平日里之恩德!如今其余兄弟皆数战死,吾等又岂有苟活之理?记住!贼人虽势大,但吾等亦杀敌不少,按杀一个够本来算,早就赚回来了!如若能再带走一两个,纵是死也瞑目了!”
说完便用尽全身力气义无反顾朝前挪动,举剑刺向身边一个毫无防备的喽啰。
令这个倒霉喽啰想不到的是,一个身受重创奄奄一息的人,出剑的速度竟然是如此快速坚决。在利剑刺向自己的整个过程中脸上只浮现了一个惊疑不定的表情,手脚却未有任何防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