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家将,尉迟杰的声音顿了顿,复又嘿然笑道:
“王兄弟啊,你看我现在家是不用回去,青锋解这才下来,也不大好再上去,可以说是无家可归了,王兄弟若是不嫌弃的话,接下来一起同行一段如何?”
王安风沉默了下。
虽然他其实想要很诚恳地对尉迟杰说自己其实是很嫌弃很嫌弃的,可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昨夜吃了许多,总不好开口。
何况在昨日的交手当中,尉迟杰虽口上不停,却也提醒了他和宫玉围魏救赵之计,这样的话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当下只能点了点头,道:
“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尉迟杰一拍手,朝着王安风夸张得拱了拱手,然后笑嘻嘻地道:
“那便结了。”
“还望王兄弟你多加关照。”
王安风心中叹息,想想看着尉迟杰跟看一堆垃圾似的吕白萍,以及认不全人的宫玉,觉得这一路怕是要比自己想的热闹太多,微微颔首,道:
“自然如此。”
两人站着聊了片刻,王安风要继续回客房里,感悟巨阙剑中的剑势,主动告辞,尉迟杰则说还要在这附近透透气,便先不上去,只目送王安风和太叔坚一老一少离开。
尉迟杰嘴角笑意收敛些。
他不笑,或者不胡来的时候,其实是颇为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双眼尤其清澈,皮囊很有文人书生气质,当然这一点主要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他的武功实在太差。
在他看来,弱一直是他维持良好的外貌形象和君子风度的重要实力基础。
若不是家底颇为丰厚,恐怕也没有办法一直胡来。
当然这一次看来,祖父比起他更要胡来许多。
尉迟杰负手而立,眸中神色渐趋平淡。
当年那老爷子总是拉着自己,说是他小时候曾经见到过仙人,给他算命,说这一生有三次大运,第一次可攀附龙鳞,青云直上,第二次可逢凶化吉,避灾劫保身,第三可有子嗣福报,富贵绵延百年。
而今回首一生,已经应下了两次。
第一次,是老爷子人到中年,狠心变卖了全部家当,倾尽全力,帮一个白衣书生渡过沧江,直入燕国皇宫。
第二次,听从神武府最后一道密令,第一个背弃府主,以能成从二品封疆大吏,掌管一郡兵马大权,家中三叔执掌破碎神兵,称为天下柱国。
第三,便应在了这里吗?
尉迟杰闭上了眼睛,想到自己祖父信中所写,思绪绵延,想到了青锋解上,能够一剑破去三千里天光云海的绝世,想到了这客栈当中,能以一人成军的宗师。
是青锋解……
还是鸿落羽?
家将老禄看着自己前面那背对着自己,沉默不言,似乎在认真思考些什么问题的少爷,虽然面上神色依旧缄默,心中却多少生出些微莫名的感觉。
老家主在他看来,一生几近于传说。
四十五岁之前,落寞无闻,一朝得势,便乘风而起,于二十年前开始的诸国乱战当中,踏着那些名将骸骨步步升迁,曾率三千兵马,于半月之内,奇袭敌军后腹。
为人奇谋善断,纵然不能称之为天下最顶尖的军师,也必然是最靠近那一层次的人物之一。
那么,作为他最看重的孙儿,甚至于最看重的子嗣,尉迟杰应当不至于纨绔如此,莫不是在一直韬光养晦……
尉迟杰侧身一步,看向家将,思考了下,缓声道:
“老禄。”
老禄拱手行礼,沉声道:
“属下在。”
尉迟杰看了看左右,然后看着家将,认真提议道:
“咱们两个小心点去趟青楼吧,我想……”
老禄一呆。
看着满脸正气的尉迟杰,嘴角微微抽搐。
这倒霉玩意儿,自己刚刚竟然以为转性了……
倒霉玩意儿!!
沉默了下,一向为人正派,自从成亲之后尤其正派的尉迟府家将看向自己前面双眸满是渴望的少爷,面无表情,指了指下楼来,打着哈欠的吕白萍,看向头皮发麻的尉迟杰,摇了摇头,认真道:
“不,少爷。”
“您不想。”
王安风缓步踏上三层,视线透过雕花窗台,看到了在院中的尉迟杰,脚步微微一顿,这青年的武功虽然差,可是身上却又有一股兵家的煞气。
他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经常和百里,以及公孙接触,加上本身对于杀气煞气之类的存在比较敏感,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尉迟杰亲手杀过人,而且是搏杀。
看来是假纨绔,真韬光。
王安风收回视线,转身继续缓步向前。
而在下面院落中,尉迟杰被老禄威胁,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青楼大计,只能干干站在这早春的院落中赏景。
景丰城这边位于大秦北地,温度还算是比较低,院子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大秦南方的广平郡风光已经不错,柳树有新芽,早春的花也开得一片热烈灿烂,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面欢喜。
在路边小摊上,一名穿着棉衣的老人端着碗面,吃的刺溜刺溜,竟是比谁都香,一边吃,一边嚼着大葱,吃完了抹了一把嘴,呼出口气来,满脸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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