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义仓在义县宝安山一侧,紧邻着兴义仓的就是甲子营大营。
距离大营还有五十几里,一队骑兵护送着马车在向前疾驰,这支队伍前日出长安后就一路西行,半路上只停下来一次,马车里是当今大宁兵部侍郎杜高淳杜大人,一颗在朝廷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今年才刚刚三十三岁,谁都不会怀疑他在四十岁之前就能成为兵部尚书,内阁成员。
兵部尚书安远志已经老了,做事力不从心,从前年开始,安远志也逐渐把杜高淳推倒前边来,这是一种必然的新老交替,他让杜高淳多露面多接触多操持,就是在为杜高淳接任兵部尚书而铺路。
马车里,杜高淳闭着眼睛听着坐在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话,时不时的眉头就会微微皱起。
坐在他对面的,是荀直。
“阁老已经走了。”
荀直语气平淡的说道:“可大势阁老已经定下,所以咱们只需要按照阁老定下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就行,你是阁老最看重的人,这段时期对你来说又是最重要的时候,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杜高淳睁开眼:“荀直先生,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始终忍着,今日不忍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们最终的目标是什么,虽然时至今日你们也没有告诉过我,你们的图谋太大,大到可能有损大宁基业,你们难道自己心里不害怕?如果一旦黑武反噬,长安以北就是战场,民不聊生,国力衰退,万万人死于战争。”
荀直笑了笑:“这是新老交替必然出现的局面,有什么问题?”
杜高淳沉默片刻:“我是宁臣。”
荀直皱眉:“你应该明白,你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是阁老的恩惠。”
“我不认为全是。”
杜高淳脸色有些发白:“你一遍一遍的在跟我说这些话,一遍一遍的强调没有阁老就没有我今天,那我问你一次,如果没有皇后娘娘没有阁老,你自己会是今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荀直一怔:“杜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放肆的是你。”
杜高淳道:“我以前做过些什么,在不涉及陛下,不涉及触犯大宁国之根基的情况下,哪怕是违背我自己的良心,为报恩我做了,但我不希望有人威胁我。”
他往前俯身,看着荀直的眼睛:“我是大宁的兵部侍郎,北伐大军百万人生死成败的后盾,阁老授意让你安排我做一些不伤国本的小事,我做,但要是涉及百万大军涉及大宁基业,对不起荀直先生,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除掉我,如果能,我杜高淳时刻等着,如果不能,那就闭嘴。”
“另外。”
杜高淳看着荀直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再一遍一遍的提什么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阁老才有的,就算我承认这是阁老的恩惠,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何来的居高临下?”
荀直脸色发白,沉默片刻:“停车,杜大人,好自为之。”
“谢谢荀直先生的好意,请荀直先生记住一句话,我虽是文人,可从穿上军服的那一天开始就在为死做准备,大不了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