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从校尉那天拉着我喝酒,哭着说我们复国有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条命快到头了,可我还是跟着校尉你来了,我怕什么?我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无能为力。”
他将刀子抽出来,回望城墙:“别逼他们了,这是穿战服的人应该干的事。”
校尉怔住,良久,转身朝着城墙方向走去。
他带着手下人到城墙下的时候,一具尸体从高空落下来砰地一声摔在他们不远处,很快血就在尸体下流了一洼,他们看着那具尸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一面被砍断了大旗也掉了下来,上面的越字沾满了血迹。
宁军破城了。
从城墙往下走的马道上全都是尸体,大宁的战兵还在不断的往前碾压,越军边战边退,每一步都会有不止一个人倒下去。
一面巨盾飞来,将越军士兵砸倒下去四五个,后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把同袍扶起来,那个身穿铁甲大步而来的壮汉就到了,小腿粗的铁棒抡起来,人头被砸中直接就能爆开,一棒一棒,将越军最后的勇气砸的支离破碎。
从城墙上往下杀比登上城墙要容易的多,五人队配合起来就是绞肉机,看起来像是杂乱无章的厮杀,可每一处都是五人配合,而每一个五人队又会默契和身边的五人队交替配合,这是已经深入每一个大宁战兵骨子里的打法。
厮杀从城墙到城下,然后到每一条街道。
从中午到日落,又到太阳升起。
第二天一早,光明再次降临大地,一夜的风也没能把血腥味吹散,到处都是尸体。
宁军已经在清理战场,每一条街上都有大宁的军人结队搜寻,越军的抵抗持续了半日一夜宣告失败,在兵力是大宁战兵四倍的情况下被杀的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县衙。
这是越军最后坚守的地方,与其他人失去联络的几百名越军士兵保护着栾千尺死守在这,一夜了,他们从最初的两千余人到现在的三四百人,熬到了太阳升起,可熬不到胜利。
沈冷坐在那看着大街上的血流成河,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感想,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厮杀,对于军人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算是到战争结束,军人也没多少时间去感慨什么,他们没那个心情。
在诉说着战争惨烈的,往往没有经历过战争惨烈的文人。
“沈冷!”
县衙门口里边传来一声嘶吼,浑身是血拎着刀的栾千尺从里边大步走出来,站在县衙门口,看着对面的沈冷大声喊了一句:“如果我愿意自己了结,你能放过我手下兄弟吗?!”
沈冷看着他,摇头:“不能。”
栾千尺忽然就哈哈大笑,笑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他用刀指向:“放他们一条生路,只是你一句话而已,没有人会追究,你是将军,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自行了断!”
沈冷站起来,走到栾千尺不远处。
“你带着他们举旗的时候一定没有说过,有一天如果我们败了,我自己走出去,问问大宁的军人他们能不能杀我一个放过你们。”
沈冷看着栾千尺的眼睛说道:“对大宁来说你是叛贼,对你的部下来说你是英雄,像个英雄一样死吧,让他们看着。”
栾千尺仰天咆哮一声,挥刀杀向沈冷。
当的一声,他的刀掉在地上,尸体扑倒。
沈冷转身,黑线刀上的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