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
裴亭山哼了一声:“钱给多少都照收,别的就算了,那点钱也就够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想如何?至于见见什么所谓真人假人,我没兴趣,他们也不够资格。”
裴亭山披上衣服:“相对于这些宵小之辈,我更感兴趣的是沈冷和孟长安。”
说这话的时候,话锋里有刀锋。
洛城道:“陛下特意把水师分开,就是想让大将军知道别去动那个沈冷,有传闻说沈冷是陛下当年被人盗走的孩子,只是这传闻还无法确定真假,如果是真的,大将军还确实不能随便动他。”
“陛下被盗走的孩子?”
裴亭山沉默片刻:“他是,难道孟长安也是?”
他走到一边洗了把脸,旁边桌子上放着各种肉食,在东疆谁都知道裴大将军爱吃肉,什么肉都爱吃,他练功的时候旁边就得摆着肉,他从不吃面食也不吃米饭,餐餐只吃肉。
捏了一块熟肉塞进嘴里,裴亭山问洛城:“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敬我?”
“因为大将军功在千秋。”
“不是。”
裴亭山道:“世人皆说陛下当初进长安全是因为我带九千刀兵保护,可若你也这般想,我猜着你是装傻。”
洛城低头微笑:“大将军那时候带刀兵去长安,是顺时势。”
“是啊,顺时势。”
裴亭山嘴里鼓囊囊的说道:“纵然我不去,陛下就不是陛下了?”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之所以陛下敬我,是因为我时不时让陛下知道我的分量,所以我反而还盼着那些暗地里藏着的妖魔鬼怪都来我东疆闹事,唯有这样才显得我分量更重,陛下的意思是不准动沈冷,我自然不能驳了陛下的心意,可难道裴啸就白死了?”
他往书房走:“所以还是得让陛下知道我的分量,想要沈冷活,那就有人得死,东疆稳北疆才能踏踏实实开战,陛下很清楚东疆有多重要,刀兵拦在这,渤海国的人就没办法驰援黑武,若战事吃紧,刀柄往北疆赶路不出半个月就能在黑武国虎浒关砍一刀,黑武人首尾不能相顾,这才是刀兵的重要......所以,我若是跟陛下要一条人命,陛下也不会驳了我。”
他看了洛城一眼:“我给北疆大将军铁流黎写了封信,请他安排孟长安代表北疆率队来我东疆切磋。”
洛城心里一惊,大将军这是在玩火。
“大将军......陛下当初在长安城为孟长安杀了一夜的人。”
“那是当初。”
裴亭山笑起来:“陛下为什么要来东疆?都觉得陛下可能是要不容我了,可你应该清楚,陛下是来安抚我,安抚......难道陛下不明白,唯有孟长安的人头才能安抚我?”
洛城无言以对。
大将军刚愎,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这么多年了,大将军什么时候真正的听过别人的话。
他总说没有当年自己带刀兵赴长安陛下也会是陛下,可若是没有那件事,陛下会容的他如此刚愎跋扈?
“我知道你想劝什么。”
裴亭山脚步一停:“我老了。”
他回头看了看洛城:“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我老了?难道陛下不知道我老了?不出意外,北疆一战之后,我便不会再是东疆的大将军,刀兵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换了一个大将军,刀兵还是刀兵......啸儿死了之后我也心灰意冷,陛下若是想把东疆大将军给别人,那就给,我不拦着,可啸儿的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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