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那的辽杀狼。
“跪着吧,因为你还不懂得尊重自己的敌人。”
苏盖将杯子里的酒洒在窗外,像是泼洒出去一段过往。
“我与你们说过,他死了也不要折辱他的尸体,准备最好的条件保存,送至都城后陛下看过,也是要厚葬的,铁流黎死,对我黑武来说是好事也不算全是好事,可你若是折辱他的尸体,认为那样是一个胜利者应该做的事,真这么想我们已经输了……陛下为什么要看看铁流黎?是因为陛下是想亲眼确定他死了,只是确定他死了,而不是一种得意的心态,辽杀狼,你心境太差。”
苏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听闻,果布尔帖用草席把他尸体包裹随便找了个地方掩埋,还远离他部族营地,是他在害怕,哪怕是铁流黎死了他也在害怕,我还听闻,我下令运铁流黎尸体进都城,哲别派人刨开土坟的时候,铁镐还毁了铁流黎的尸体,身上带着一层碎土,用一辆破旧马车就运回来了。”
辽杀狼跪在那,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来,本来是要请战的,他亲弟弟哲别被杀。
“我要奉旨返回都城面见陛下,本想带你一起去,这次就算了吧,你留在边疆反省,什么时候明白你尊重铁流黎这样的敌人应该如尊敬自己的师长一样,你才算真的成熟,我也才能安心把更多军权交给你。”
苏盖往外走,护卫将大氅给他披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盖脚步一停。
“陛下说,南疆三年之内不可再有战事的旨意才下去,你和哲别就策划此事,纵然杀了铁流黎又如何?你应该知道宁帝李承唐现在正缺一个鼓舞士气的理由,铁流黎一死,宁人积累数年,这股怨恨不会散反而会更浓,怨恨化杀气,到时候宁人会有多凶狠几年后你会明白的……原本若三五年无战事,黑武上下一心,那时候国库丰盈,而我们兵精粮足,宁人一月之内若无大胜必然气馁,我们抓住机会便会有反攻之势,而你,给了宁人一个永远不会气馁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盖走出房间,只留下辽杀狼一个人跪在那,脸上依然带着些许不服气。
瀚海城。
沈冷参加了大将军葬礼后就回到他暂时的住处,陈冉和王阔海两个人守在门外,他们没能汇合沈冷心中觉得后怕,若将军追出去遇到了黑武人的大队人马,纵然将军神勇怕也是难以归来。
好在,将军归来。
沈冷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脑子里都是大将军铁流黎那张脸,他追上去的时候,大将军那一身的伤痕一身的土,即便是他把大将军背回来的,他也不愿意相信镇守一方甚至可以称之为大宁柱石的大将军就这么死了。
如果大宁是一座亭子,四方大将军就是这亭子的四根柱子。
葬礼上内阁大学士安方知宣旨,自即日起,武新宇就是大宁北疆大将军,新的柱石。
门外有人说话,沈冷听出来那是安方知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人迈步走进屋门,看到沈冷正在起身,连忙加快脚步过去扶了沈冷一下:“沈将军别动,你身上的伤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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