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见她们这始终拒自己千里之外的态度,目光微冷,但看在神内时雨受惊的份上,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她们走后,他才唤过一名日界下人,淡淡吩咐道:
“马场是何人当值,带上来。”
当值的是一男一女,平时主要是负责给马刷洗喂食,一向没出过什么大事,这次听说赛马途中发生事故,一名后宫受惊坠马,还是时下最得宠的神内时雨,都骇得软瘫在地,磕头如捣蒜,连称:“奴才(奴婢)罪该万死!”
“你们的确罪该万死。”江冽尘打量着那两匹不知何时,已是重新依偎到一起的马,眸中阴云莫测,“但我一向仁慈,不会为一项罪过责罚两人。现在你们就好好商量一下,这次事故,该由谁负全责。”
“有了结论的话——”他袍袖扬起,手一松,一把短刀就落到了两人面前。那清脆的“呛啷”声,代替了他未说完的话。
那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眼中的恐惧,逐渐变成了对彼此扭曲的怨恨。女的抢先开口道:
“大人,都是他的错!他根本没有管理马场的经验,当初是塞了钱进来的……”
男的脸色一变,提高声音嚷道:“大人,别听她的!我是没有经验,但我可以慢慢学啊!要不是她整天拉着我谈情说爱,也不会疏忽了对马的照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啊!”
“你还有良心吗?当初明明就是你先勾引我的!本来我还没看上你,你说回到现实之后就娶我……”
“闭嘴!就是你的问题!我没有经验,做不好是理所当然的,你有经验还做不好,你不担责谁担责!”
两人只一味争论不休,最后男的眼疾手快,突然捡起地上的刀,猛地捅进了女子的心窝!
“翠云,你会理解我的吧?”看着女子逐渐消失的尸体,男的已是冷汗直流,不住发抖,却仍是用颤抖的声音宽慰自己的良心,“大人说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不是你s就是我s,我不想s啊……你会理解的吧?啊?”
看着他这副丑态,江冽尘忽而长声大笑。
“知道么?我从来不信什么感情,我只信力量!感情到头就是被背叛的东西!你们两个,好像还是一对爱侣吧?没有什么,比看到一对自认山盟海誓的有情人,面临生s抉择时,b露出的丑陋嘴脸,更能令我感到愉悦了!那些正道伪君子拼s想要弘扬的仁义美德,我轻易就可以证明,一文不值!”
“百无一用的,实际上,是你,”他微微俯下s,嘲弄的用手背扇了扇那男仆的脸,“但到头来s的却是她。知道是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你有道理,仅仅是因为你比她强!”
“足够强的人才有资格生存。只要你是赢家,恶魔也可以变为救世主,邪恶也可以变为正义,谎言也可以变为真理!而那些恪守着正义信条的,可悲的殉道者,不过是成为了地底腐烂的枯骨,与草木同朽。”
“大人……大人,”他突发的这一通感慨,那男仆听不懂,他只是连连磕头,“我证明了我自己……那么,我可以活下去了吗?”
“哦,第一个考验你已经通过了,”江冽尘像是忽然想起他一般,收敛起脸上的狂热,再次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接下来,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小考验。”
“这匹马,你照顾了这么久,应该就像你的孩子一样吧?”他漫不经心的抬手轻抚马头,“它闯了祸,就由你来亲手送它一程吧。”
“或者,你也可以考虑,用你的命换它的命,我绝不会阻止。”
那男仆看着手中染血的短刀,咬了咬牙。他本非正直之人,连自己的情人都能狠心杀害,自然也不会执着于留下一匹马的命。
但就在他即将动手时,江冽尘轻抚马颈,状似无意的又说出了一句话:
“可惜了,这是时雨的爱马。如果下次她再来马场,看到马不在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不高兴,我也会很不高兴——”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背后寂静了数息,接着,便是一道沉闷的重物坠地声。
江冽尘无声冷笑。
他刚才的话,实际上已是断了那男仆的生路。若是杀了神内主子的爱马,他的下场同样只有一s。并且以江冽尘的手段,他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因此,他别无选择,唯有当场自刎,至少能让自己s得痛快一些。
“小可怜,看见了么?”没去理会背后那逐渐消失的尸体,江冽尘若无其事的继续轻抚马头,神色尽是漠然,甚至还微带一丝讥嘲,“弱小并不意味着无害。今天因为你的胆小,已经有两个人因你而s。”
“你能活下去,只因为我知道小雨希望你活下去。她能活下去,同样是因为我还希望她活下去。这日界,不,大千世界,不管是人还是马,谁能活下去,都只是掌握在我的一念之间。”
“弱小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你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