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母亲不让我脱衣,就连她也是和衣而眠,我知道母亲在准备着什么,可是这样小心谨慎的母亲看的我心疼。
我们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二十多天,终于要改船而行水路。
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水,漫漫水波,烟雾缈缈,水汽化成的白雾吹在脸上带着特有的湿润和凉爽。
沈家人被单独安排在一艘船上,站在船头母亲心事重重。
“沈嘉元根本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阿夭,我们得走。”
“走?去哪?”
“去京城。”
沈夭心里有些疑惑,如果是去京城他们坐着大船不就到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开船前夕,母亲去带着自己去找了那位官员。
“这位大人,我们母女多年在关外军营生活,如今就要去见皇后,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忧,毕竟是皇族,我这女儿也穿的太过寒酸了些,所以……”
母亲对着那人拘谨的行着礼。
“妾身刚才看见有人在渡口卖胭脂水粉,所以想过去买些,只是边境苦寒囊中羞涩这才……恳请大人相帮一二。”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挑着担子的货郎,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夫人贵为皇后嫡母,这点小事还是能帮的。”
那人在袖中找了半天,才找到两块碎银,他将碎银递给母亲,大约是想着太难看,所以又将一枚银锭一同递出。
“沈夫人但去无妨,只是这船马上就来了,夫人可要快些。”
“多谢大人,妾身不会耽搁开船的。”母亲将那碎银放进袖里。
“阿夭,娘去帮你挑些胭脂水粉,等你见到你家胞姐,定要好好感激这位大人才是。”
沈夭乖巧的对着那人福了一礼,“阿夭记住了。”
母亲带着我走到那货郎面前,那日货郎卖了什么,沈夭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是母亲的所作所为。
她将一直背着的包袱敞开,一边与货郎聊着胭脂水粉,一边将沈夭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男子衣衫。
沈夭没想到,生平第一次穿男子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换好衣裳的沈夭蹲在地上给母亲把风。
低劣的香粉被她涂上脸颊,然后是桃粉色的胭脂,等到母亲将珠花戴上的时候,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位大家小姐。
“母亲,你可真好看。”
“都是幼年时玩耍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排上用场。”
母亲将碎银递给了货郎,随即她拿出了那枚银锭。
“想要吗?”
沈夭看见了货郎眼中的贪婪与垂涎。
“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女儿在被坏人跟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们今日打算出城,你若想要这银锭,傍晚就在城门口等着与我们母女两个一同出城,等你送我们到了城外,这银锭就是你的。”
母亲再三叮嘱到,“你可千万别忘了,别忘了傍晚,城门口。”
母亲带着我挑了一个方向缓缓离去,沈夭心中有些担忧,“这人可靠吗?”
“素不相识又见钱眼开,这样的人是无法相信的。”
“那你还……”
“可是我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