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谷梁泪打断他说话,嗔道,“你啊,有时候杀伐决断,有时候又思虑太重,既然都来了这里,努力活下去不就好啦。”
“就这样吗?”
“那你还想怎样?”
“可是,”李落垂首,轻轻握住谷梁泪素手,小心说道,“我还没有陪够你呢。”
谷梁泪俏脸一红,反手握住那只温润带着些微颤抖的手,忽然间,她心如明镜,终于知道李落这般患得患失是为了什么。他怕了,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这个一向用风轻云淡示人的大甘定天王怕了,怕失信于这些至死都会信他的将士,怕再也见不到她。虽然他说过见识过星辰大海,就知儿女情长在岁月之中微不足道,可是再微不足道,他是凡人,免不了七情六欲。不管是对手还是袍泽手足,世人皆知他有破绽,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弱点,有弱点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他的哪个弱点才是致命的。
今夜,谷梁泪知道,自己就是他割舍不下的软肋,或许还是最致命的那一个。若称枭雄,他当真不够格,若是枭雄,怕是也当不起自己的死心塌地,哪怕他丢了自己一回,还想拉着自己共赴黄泉。
谷梁泪轻轻靠近李落怀里,分明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心跳的好快,气息也乱了,呼出来的气仿佛着了火。谷梁泪想笑,也许什么都见过的他还是当初见时的那个少年郎,一点都没变。
“呵,花前月下,王爷好兴致。”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若是往常,谷梁泪一定会躲开,这次却没有,慵懒的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脸罩寒霜的相柳儿,笑颜说道,“拨汗来了。”
相柳儿阴沉着脸,勉强点了点头,生硬说道:“快到山底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谁是天火?谁是渊雪?”
相柳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很少有人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们是天火还是渊雪,所谓传承都只是猜测,有时我便在想,对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而言,到底是天火好些还是渊雪好些。”
“你觉得哪个好些?”
“不知道。”李落长叹一声,有些苦恼,“天火和渊雪的渊源大抵上不会错太多,在他们眼中,如我般的苍生黎民其实分别不大,所谓好坏也许只在他们一念之间,那扇门,开或是不开,仔细想来与我干系并不大。”
相柳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冷然说道:“你后悔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在天南,好歹也能当个逍遥王爷,过几日舒坦日子,跑来极北朝不保夕,简直是自讨苦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落看着相柳儿渐渐铁青的脸色,朗笑一声:“我在想,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天火和渊雪的传说,有人说那扇门背后关着天火,有人说其实被关的是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