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主事,两个月前,你本应该在库房值守。却被同僚王主事喊去喝了一夜花酒。这事是否属实?”
丁主事再次点头。
“这位王主事,平日和盛渲过往甚密,是也不是?”
“隔日凌晨,你回了库房时,惊觉少了三架弓弩。另外三个守着库房的人,曾在半夜时被人引着去掷骰子,那个人姓周,同样和盛渲关系颇佳。这些可都是事实?”
丁主事用尽力气,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是。然后,泪如雨下,满面悔恨。
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再没了平日的冷峻镇定,双目中喷出愤怒的火焰。奈何,建文帝已经首肯,便是再怒再气,他也不敢张口。
一直跪着的盛渲,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那一夜,他深夜潜入武库司的库房,独自挪走了三架弓弩。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做过的事,总会有痕迹可寻。
此事太过机密要紧,四皇子只在幕后指挥,未曾出手。从头至尾,都是他一手安排。引走丁主事和值守库房之人,确实都出自他授意。只要严查到底,将那两个人重新问审,他便无所遁形。
盛鸿显然半分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一句接着一句问了下去。丁主事或点头,或拼力挤出一个是字。一旁的少年丁闯,以看杀父仇人一般的愤怒目光盯着他。
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建文帝的目光越来越冷。
四皇子的目光越来越飘忽。
盛渲平日自诩头脑灵活反应敏锐,此时竟如木雕石刻一般,一片茫然。
他该怎么办?
还有谁能救他?
……
谁也救不了盛渲!
众皇子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说别的,只看建文帝愤怒阴沉的面色,就知盛渲在劫难逃。
费劲心思弄走三架弓弩,之后,这三架弓弩被用来刺杀七皇子。只要盛渲无法辩驳第一条罪责,这刺杀皇子的罪名,便落到他的头上。
现在,就看盛渲会不会攀咬出真正的主谋了……
这么明摆着的事,建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正因为如此,建文帝才会这般愤怒。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和睦融洽,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身为兄长,竟暗中指使人刺杀自己的兄弟……或许,三年前那场西山春猎,也是出自四皇子的手笔!
一想及此,建文帝便心寒如冰。
往日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如今看在眼中,竟是那样的陌生可怕!
这份滔天怒火,无法诉之于口。最终,尽数迁怒到了盛渲的身上。
“盛渲!”建文帝目光森冷,语气如寒冰:“你可认罪?”
短短几个字,透出森森的杀意。
盛渲全身一个激灵,反射性地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面无表情,目光同样紧紧盯着盛渲。
抗下一切,只你一个人死。
若敢乱说半个字,淮南王府便会随着你一同灰飞烟灭。
盛渲又是一个激灵,俊脸惨白,毫无血色。过了片刻,才跪俯下去:“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