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病了,刚通过重重暗河,复杂水域被唐十四和疯狗带上岸,我就华丽丽的因为着凉感冒发烧,并不是多么严重的病,可就是这种算不上病的病,把我在床上病歪歪的拖了三天。
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三人现在正被困在离神农架二十多里外的某个小村落里,这里人家比较少,不说正规医院能找这个赤脚医生给我打上两针抗生素,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唐十四对着窗户外面呶呶嘴,“刚出去了,说是要去乡民家里买点草药回来给你煮水喝。”唐十四眼中的鄙夷犹如实质,“你说你怎么就能弱成这样?不就碰个水,整的好像魂让人偷走了一样。”
鼻子堵,嗓子疼,脑袋里更是昏沉一片,唐十四在旁边一说话,就像成千上万只鸭子在脑子里疯狂嚎叫。
我头痛的捏捏眉心,“老鬼走时可是说了,让你一切听我的。”我看着唐十四说,“麻烦你现在给病人一点私人空间,她需要静养,谢谢。”
唐十四本来还想回击两句,他都守了这女人三天了,这人竟然敢让他闭嘴,真实胆肥的可以,可是当他看到陈千秋那张苍白的小脸时,又把话压了下去,毕竟刚死了亲人,让着吧。
“看你火气这么大,我让疯狗给你多加点黄连败败火。”一想到陈千秋喝苦药的倒霉相,唐十四就心情很好的哼着歌走了。
我躺回床上,刷着绿漆的木头窗框外,是湛蓝的天空,今天的太阳很好,在这种刺眼的光亮下,那种蓝色就像是一块融化后的马赛克玻璃,我们进墓穴前还下着暴雨,感觉在里面也就呆了几天的样子,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将近一月。就连老鬼都感叹还以为我们死了,发现我们的时候,流动的时间不知道去了哪,一同不知道去向的还有墓主。
我们走过整个墓穴,却唯独没有见到墓主神农氏的遗骨,他去了哪没人知晓,就像在这墓中待过的我们,所感受到的看到的,也只是其中一角。
还是那个一模一样的墓穴,山壁倾落,水流倒灌,被水流挤压掉的碎石尽数落在底下的龙蛇身上,失去的鲜血太多,他的皮囊空落落的裹在身上,原本泛着光泽的鳞片也都暗淡如土,硕黄的眼睛依旧睁着,可是那眼睛里再没有半点光彩。
有细微的摩擦声从眼前传来,龙蛇听到声音抬头去看,原本耷拉在颊边的鳍腮全部张起,泛紫的舌尖不断的吐露,就连脖下那一双短手都蓄势待发。
“金顶鼓包,颈生双爪,褪蛟化龙只差一步。”在地上汁液飞溅的黄中李被人拾起,递放到龙蛇面前,“你可以吃,也可以不吃。”
龙蛇硕黄的眼瞳紧盯着送到自己眼前的东西,希望的光亮,重新点燃他的眼底,他等了那末久,又怎么会放过送到眼前的东西。
干瘪的身体重新变得丰盈,黯淡无光的鳞片重新焕发光彩,他头顶的鼓包不断顶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挣扎而出,硕黄的竖瞳精光暴涨,就在头顶皮肤裂开,底下的东西将要露出的时候,那只捡起黄中李的手掌直接洞穿龙蛇的额心,将一截琥珀色的短角连着血丝从鳞甲底下活活掏出。
龙蛇昂起的头颅砸落在地,在那双竖瞳彻底失去光亮前,扩散的瞳孔里映出一个莹莹而立的身影。
他看着眼前倒下的龙蛇转过身去,忽然,前行的人影停下脚步,在他身前,一截被黄中李掩盖的青色长衫突兀的横在他前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