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额头上的大青包,小大人似的深深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那我知道了,警察叔叔会送他们去幼儿园,对吧?”
“......”
一车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都被小妮子给逗乐了。
......
开路的警车明显对这一带的情况很熟悉,专挑那种大路或者是人多的路走,而且一路打着警笛警灯,路上所有的车辆一律让行。
一路下来畅通无阻,果真晚上八点多钟就到了聊城。
不过从聊城到二姨邹丽梅所在的谢家庄,也得走四五个小时。这么的,一家人又在聊城住了一宿。第二天天大亮,才出发奔赴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可要说这一趟探亲,真是曲折无比。
按照邹妮的说法,以前大家过的都不好,现在老李家起来了,要是太张扬的反而不好,走亲戚就该有个走亲戚的样子。
对于这种老一辈的讲究,李宪其实心里边儿是不同意的。
亲戚这个东西,要是因为你家过得比我们家好了就心里边不舒服,那以后还走动个毛线?!
而且邹妮在这世上也就剩下了邹丽梅这么一个娘家人,好多年都不联系,这一趟过来也算是回娘家了。
以前没钱就不讲究,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自己有钱了!
回趟娘家还不允许开车回去,跟锦衣夜行有个啥的区别?
所以在从聊城出发去谢家庄的时候,他劝了邹妮好一会儿,才最终让老太太同意一家人开车过去。
可是没成想,李宪有心想给自己老妈闯脸,可是这谢家庄实在太不友好。
从聊城的公路下了乡道,李宪就懵逼了——眼前,一条拖拉机车辙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的蜿蜒小路,在黄土之上勾勾弯弯不知道通向哪里。
看那操行,别说是奔驰,就连切诺基过去都玄!
站在小路前边,李宪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双手叉腰。
“大哥,这不行啊这!我往前边走了差不多三里地,这他娘的车辙太深啦!最深的地方车辙都他妈的比小腿都高,路还太窄。咱这两台车都过不去啊!”
听到前面探路回来,老远就扯着脖子大喊的周勇汇报情况,李宪暗道了一句他妈的。
这破瘠薄道。
不给自己家装逼的机会啊......
“二,这咱咋过去?”
一旁,距离自己妹妹越来越近,心里边也越来越急切的邹妮问了一句。
李宪咬了咬牙,“妈,没事儿,儿子给你想办法。今儿我还就不信了,咱家两台车加起来一百多万,就走不了一条能通往谢家庄的路!”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身后一串铃铛响动由远及近。
李宪一回头,便见到一个六七十岁模样,身穿一件袖子上满是破洞的衬衫,脑袋上带着个赵本山一样灰色干部帽的老汉。
“大爷!”李宪连忙招了招手跑了过去,将驴车拦下,“劳烦问一下,去谢家庄,有没有能通车的道儿?”
“你说啥?”老汉耳朵可能不太好,将脑袋一侧,扯着大嗓门儿喊到。
“我说,除了这条道,有没有去谢家庄的,能通车的路啦!”李宪也扯着嗓子回。
“去谢家庄啊?”老汉听明白了,露出恍悟的表情,瞅了瞅那两台堵在路上寸步不得前进的小轿车,满脸的鄙夷。
“去谢家庄你们这可去不成啊!”老汉用手里边长长的竹竿敲了敲那驴子的脑袋,撅着尾巴一串串拉屎的驴子消停了下来,“上俺车,俺带你们过去!”
......
朝阳下。
旱得已经龟裂的大地上尘土飞扬,一串悠扬的铃铛声和阳光一起通过那混杂着畜生骚腥味儿的灰尘。
晃来晃去的驴车上,被毛驴不时甩到自己脸上,留下阵阵恶臭的李宪满脸的生无可恋。
在他身边,李友和李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特别是李友。
那胸口两个兜,一看就是基层干部标准着装,今早特地起来熨烫得妥帖的的白色确良半袖衬衫,落了整整一层的灰尘。
远一看,活像个泥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