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波三折的战斗并未以江星衍出奇制胜而告终——
金宋的伏兵与增援,在这一夜的鹰愁涧呈现出前仆后继、络绎不绝的迹象,相互间杀得是乱云奔涌、眼花缭乱,常常是头抬起来、自己都瞧不出对面是敌是友。最终结局却是厚积薄发的江星衍和移剌蒲阿并未带回百里飘云这俘虏,不免教某些金军浮想联翩,到底是江星衍手下留情了,还是移剌蒲阿通敌卖国?
刘二祖重伤、百里飘云无力,何故不曾落于敌手,反倒虚惊一场地回营?当时当地,人仰马翻、沙走石飞、月华流黯,本该无物以相、束手就擒,斜路忽而杀出一支轻骑,为首之人挥舞着厚重但熟稔的“流星锤”——来者,正是赫赫有名的石敢当,石硅。
“石硅……”这个人和郝定一样,在沂蒙、莒县一带拥有不少旧时拥趸,一呼百应、堪称地头蛇;这个人和郝定一样,近两年从来跟随林阡左右,东征西伐,磨炼出了惊人的武功和将才,如果说百里飘云是难知如阴,那这个人便是动如雷霆……这个人,沂蒙的群狼扑虎事件后,谁都对林阡心服口服,唯独他面无表情地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此举,令今次包括红袄寨在内的宋军完全想不到他还能在马耆山出现,金军就更想不到!“石硅。”刘二祖眼眶一湿,顾不上自己伤势,问,“你是最早的十三翼,十三翼怎么可以反盟王?”
“六当家,我不过是忧虑抗金大业的前景而已,何来‘反’?十三翼中,诸如李全、江星衍,才是对主公充满了怨怼。“石硅提醒刘二祖的同时也是向他承诺,自己游离在外、但绝对不是主要矛盾。
“你……你称他主公……”刘二祖一怔,没想到。
“六当家,您当年揭竿而起,是为了什么?”石硅俯下身来给刘二祖裹伤,初来乍到的亲兵们则一鼓作气、与刘二祖闻讯而来的麾下们同仇敌忾,向着那群有备而来的金军短兵相接。
刘二祖想都不想,就回答:“想耕田时能没那许多顾忌。”
“石硅既想闯一番事业、实现人生的价值,亦要对金人讨那份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石硅长叹,“很可惜,我能预见,主公他,只能帮石硅实现前者。一日是主公,终身是主公,可也……曾经是主公。”重重念着曾经二字。
“虽然听着很伤感——十三翼忧虑、怨怼、逐一出走……但今天见你救我,我信盟王这次莒县之行,将是对你们这些人的逐一收回。”刘二祖笑了起来,只因听出一丝回归之音,“石硅,不止要‘曾经’,这条路还长。”
“哎,想不通,如六当家这般厚实之人,为何屡屡被二当家误解要争权?”石硅离开刘二祖时,内心也连连感慨。
因小见大,阡陌斗法渐渐演变为多方角逐,马耆山战局用“乱云崩坏”来形容亦不为过。
纵观全局,在过去的这一整个九月中旬里,本就是兵败逃至此地、劣势很难转圜的金军,虽有林陌从幕后指导着站稳脚跟、扳回一城、士气高涨,却很快就因为完颜宗浩的遇险受困而再临深渊,在这一阶段,金军同心协力竟都退无可退,便是连内斗的借口都找不着、堂堂正正也敌不过林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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