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石硅的出阵,林阡无心再拦。还拦什么?还有什么好拦。
“胜南哪里是坚持着要驱赶听弦啊。根本是一直在创造着机会想见到听弦的好。”吟儿边听边回忆,叹息不已,“可是,太迂回了,听弦他会明白吗。”她见林阡脸色越来越差。声音于是越来越低:“车轮战的设置,听弦是不会明白的,所以,你见不到他的好。”
迂回吗?是啊,包括吟儿在内的别人没意识到辜家家臣这一点,那是因为吟儿他们都不是辜家的少主。实战中他们心里可能更关注兵器的声音和光影,但辜听弦,他是太自信这些老臣们都会跟定了他。还是因为不在意这些老臣留下来会不会群龙无首?前者不负责任。后者,更不负责任……
迂回?恐怕也只差言辞的提醒了。若真要提点那么明才知道,那何年何月才能堪当大任!
石硅出战三百回合之后,辜听弦别说将胜负游刃了,就连平局都不轻松。
流星锤轮番打压下连环刀沦落下风久矣,刀法中的空间被石硅强大的外力压制得混沌一片。每一招每一式在众人眼中呈现的光影都似要断成两截。
辜听弦手中鲜血时凝时流,面色惨白眼神里求胜欲却前所未有。在石硅近乎压顶的攻势下听弦难堪重荷。悲吼一声举手就是一刀追魂夺命,竟不管这一锤下来自己会身首异处、也要把这致命一刀经过石硅手与锤的空隙。送进石硅胸膛……
“听弦!”所有人都没料到听弦连命都不要也想赢,惨呼声里一场比武生生演成了死战。
石硅力量虽然惊人,速度比他略逊,更加没想到他会打出一招同归于尽――这得有多大的仇啊,辜听弦你和石硅是不共戴天吗!
连吟儿也想不到辜听弦会这么拧、比瀚抒还要叛逆、比林阡更加决绝,林阡说你打得过他们你就走,辜听弦打不过石硅却宣告“变成尸体也要走”。听弦他走到这一步,局面跟林阡希望的越走越反,这一刻把最不该表现的都表现完了。
林阡又怎可能见到石硅听弦两败俱伤?一见情势不妙,骤然飞身而下,饮恨刀当空劈斩,巨响声擦磨过耳,流星锤连环刀的攻势全然分崩离析。林阡落在当中,石辜二人分别被斥开了数步,辜听弦喷出一口鲜血,石硅捂胸不适,适才一瞬他俩内力也拼过,竟也是个相当。
“盟王……?”石硅望向林阡,他自信一定可以帮林阡扣留辜听弦,不必林阡亲自出手。
“自己定下的规矩,转眼翻脸就不认了!”辜听弦一脸鄙夷,也以为林阡是想插手收拾自己。
“石硅,无需你为我强留此人,留下他我也无法判处,反倒折耗你的战力。”林阡说,插手根本不是为了挽留,只是为了石硅不受损害而已。
“是吗,是怕我打败你帐下四大高手,扫了你林阡脸面。”辜听弦脸色骤变,冷笑一声。这种只硬不软,从不求人,断然还是不懂事、没长大的表现。
林阡不需要他被动留下,那样留下只是归罪、平众怒,对于辜家军一点作用都没有。
十三翼都尽力了,只是没让林阡得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不能主动留,那还不如走了。
“算你过关了,你走。”林阡一眼都没给辜听弦,只走到辜家老臣们中间,致歉:“各位辜家前辈,这些年来一直为他操心,更加希望林阡能够接受他回来……但此情此景,请恕林阡收不回来,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好意。林阡教导无方,在此向各位赔罪。”
“主公……”老臣们尽皆大惊,自是没想过主公行礼赔罪,慌忙也躬身将他扶住,听到辜听弦收不回来,他们一个个老泪纵横。
“哼。”辜听弦看到这一幕,仍是不在乎的眼神。
“他每次离开再想回归,势必就比上次更难。这一次,仍然愿意跟他一起走的,林阡与上次一样,绝不阻拦。”林阡收起适才歉意,重新袭上那一份属于主公的说一不二,严肃、冷厉地对辜家老臣,以及对辜家新手们说。
僵硬片刻,城楼下的兵流得到重排,越来越多的人往反向退,而只有比上次更少的辜家人面带悲伤无可奈何往辜听弦的身后去。
渐渐的兵流们便再不动了,形势既定,辜听弦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似还在得意,还是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而林阡心如死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举手示意让他们都走。
林阡却不问一句“还记得我在锯浪顶上跟你说过的话吗”,连这种提示都不给,只怕凭辜听弦的傲气,当场根本是悟不出来的。师徒俩一样的迂回,根本是两条平行线。此刻辜听弦和林阡的背影,都显得那样孤傲。
“慢着。”吟儿忽然开口,向着人群渐离的方向。
“盟主,还想说什么?”辜听弦头也不回,林阡闻言转过脸来,遥望着还停在台阶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