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句话放在别的民族面前,那就是一个违命题,因为分久了就必没合。
只是华夏,才可以拿这句话当做真理一般,信奉至今。
那么,外儒内法既然有用,又是不是无一弊端呢?
当然不是。
作为一个后来人,其实不用刻意看,只从儒教真正兴起的这个时间节点为界,看看前后两边的差距,就全明白了。
前面是汉唐,也就是之前说的创业期。
基本上就是谁打我,我灭谁;谁瞪我,我灭谁;谁不叫爸爸,我还灭谁。
那是华夏文明最有血性的时代。
后面......
后面是宋、元、明、清。
(别把元和蒙古帝国弄一块儿去。横扫欧亚的是蒙古帝国,忽必烈建元朝之后,和大蒙古时代就没关系了。)
虽然细说之下,宋明清各朝也不是没有血性男儿。
但是,那份血性多半是用在守土卫国之上,鲜有开拓进取之心了。
像林羽堂、李瓘这样的敢战之勇,也是越来越少了。
“陛下!”
吴宁诚恳地看着武则天,“兴儒重礼,这没有错。因为我们有教化四夷,掌控国土的需求。”
“从这一点出发,儒教必不可少。”
“但是,过分地重视儒教,也必然会造成武勋的没落,华夏儿郎血勇不复。”
“所以,能留下一分,那就留下一分。能保住一寸,那就拼死也要保下一寸。”
“阳关城上,有一守关老帅说过这样一句话。”
武则天呆呆地看着吴宁,“他说什么?”
“他说,纵有一死,亦不能让后人再面危局之时,只能遥望秦汉前辈,而在当下找不到一丝慰藉。”
“陛下!”
吴宁站了起来,“天下久治,靠的是术。法也好,儒也罢,皆为治世之术。”
“然,天下久存,靠的是气啊!是浩然之正气,唯我独尊之霸气。”
“这口气虽不能表帝王霸业、千秋功绩,但这却是民族魂魄之所在!”
“如果陛下真的因为不能表功,就不顾这口气,那亡的不是一朝,而是整个民族!”
......
吴宁绝非危言耸听。
事实上,他之所以决意去救林羽堂,是因为林羽堂的经历在他的脑海之中并不陌生,而且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历史长河之中。
那是后世的吴宁唯一熟知的一段历史,铁血郡王——郭昕。
如果没有吴宁,大唐依旧按照它原有的轨迹前进,那大约一甲子之后,郭昕会登上历史的舞台。
他的故事,只能用“悲壮”二字可以表达。
在吐蕃占领了河西走廊,切断了中原与西域的联系之后,郭昕带领安西都护府的的汉家儿郎,继续抵抗着吐蕃对西域的蚕食。
他们没有援军,没有补给,更没有来自大唐的只字片语。
甚至大唐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以为西域早已经落入吐蕃人之手。
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郭昕整整抵抗了五十年。
满城尽白发,死不丢陌刀。独抗五十载,怎敢忘大唐!
直至战到最后一城一地,郭昕与他满城的白发老卒都不曾忘记大唐,都不曾失了汉家儿郎的血性。
直至郭昕战死,这便成了大唐在西域的最后绝唱,也成了汉家儿郎最后那一腔血勇的绝唱。
郭昕一死,汉人的一腔血热也随之渐凉。
之后就是:
石敬瑭卖了燕云十六州!
北宋的城下之盟、靖康之耻!
南宋的崖山之难!
大明的土木堡之变!
再然后,就是清兵入关,还有晚清的各种条约。
吴宁深知这“一口气”对汉人是何等重要。
所以,他不能让林羽堂成为郭昕,更不能让这一口气丢在当下。
“陛下,这口气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千秋盛名、万世功绩。也许,也没有陛下所说的朝堂大势,权谋争斗来的重要。”
“可是....”
吴宁搀扶着老太太走到太极殿的门前,猛的打开殿门,指着殿外站得笔直的林羽堂和三百多个白发苍苍的罪营老卒道:
“这一腔血热......”
“值得我们去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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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两章,没加更。
之前说的想写一点有深度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有点费劲。
感觉还能写的更好,更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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