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没有什么,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一切对乔瓦尼已经毫无意义。
他已经死了。
亚历山大走进吉尔皮茨宫前,从门口仆认那里得到了一个小小的鼻夹。
他当然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用那个鼻夹夹住了鼻子。
可即便这样,隐隐的恶臭依旧中人欲呕。
因为天气炎热,即使棺材里铺满了香料,可令人作呕的恶臭依旧扑面而来。
乔瓦尼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擦了厚厚的粉,但是依旧可以从开始溃烂的皮肉孔洞间看到正在慢慢流出的浓水。
马希莫紧捂着鼻子,他觉得快要吐了,但是却又不能违背领主老爷的命令。
他小心翼翼的向坐在一旁的甘迪诺公爵提出要求,只是当看到甘迪诺公爵夫人露出愤怒的神情时,马希莫立刻变得低三下气起来。
“只是看一看,夫人,只是看一看。”
“你们在怀疑什么?”甘迪诺公爵夫人,乔瓦尼的妻子,也是他从他的哥哥路易那里继承来的财产之一的玛利亚·德·卢纳,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修道士。
这位新晋的寡妇出人意料的冷静很是让亚历山大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似乎这位公爵夫人的神态间还有着一种可以称之为轻松的东西。
“我的主人希望能看到公爵被刺杀时的伤口。”马希莫小心翼翼的说,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触犯这位公爵夫人,不过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一定要看看乔瓦尼的伤口。
早已经有市政厅的人把关于乔瓦尼尸体上的状况记录了下来,按照那些记录上的说法,刺中乔瓦尼的应该是一柄剑身不长,却前窄后宽的锥形防身短剑,这柄短剑最细处大概只有一根手指,而宽处可以达到将近人的四指并齐。
这是一柄典型的破甲防身剑。
当看到这个记录的时候,亚历山大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这件武器的异常熟悉,因为据他所知,有一个人就有这么件颇为奇特的武器。
他甚至能记起那柄剑的剑脊上铭刻的那句用拉丁语铸就的铭文“祈祷,虔诚,勇敢,与奉献”。
那柄剑,属于凯撒·波吉亚。
翻看一位已故公爵的遗体,这显然是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举动。
虽然和东方人对死者的极度尊崇不能相比,但是这的确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诧异。
人们愕然的看着独自站在棺木前,似乎完全不为难忍的恶臭所动的亚历山大,再看看站公爵夫人面前低眉顺眼的修道士,一时间阵阵议论不禁在吉尔皮茨宫里闯荡开来。
玛利亚·德·卢纳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修道士,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个侥幸被她的公公任命为罗马城防官的那个那不勒斯人的秘书,或者说是那位科森察伯爵小姐身边的跟班。
但是让公爵夫人难以忍受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敢向自己提出那样的要求。
“甘迪诺公爵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他的灵魂已经归于天堂,那么他在世间的身体就不能容忍再受到侵犯,”公爵夫人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站在棺材前只是低头看着里面那具其实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的亚历山大“作为他的妻子我有责任维护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尊严。”
“包括哪怕是因为这个让真正的凶手逃掉?”亚历山大转过头向公爵夫人看去“或者说您并不关心究竟是谁杀了您丈夫?”
玛利亚·德·卢纳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愤怒,她张开嘴愕然想要说什么,可迎面而来恶臭味道让她不禁一阵干呕。
亚历山大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位公爵夫人,就在他要再次开口时,吉尔皮茨宫外忽然传来一阵激骤的马蹄声。
伴着阵阵靴子踏在大理石地面上传来的轰然脚步声,几个风尘仆仆的人影出现在了主厅的门口。
“让我看看他,看看乔瓦尼!”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当那条体型匀称健壮有力的身影出现时,大厅里所有人不禁发出阵阵低呼。
凯撒·波吉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