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蒂纳,亚历山大这时候考虑的已经不是皮蒂留诺,而是作为他领地的蒙蒂纳。
与巴伦娣的婚约让他拥有了蒙蒂纳伯爵的身份,不过迄今为止也只是身份而已。
蒙蒂纳的重要其实并非如老罗维雷对他说的那样,是因为城堡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艺术珍品,甚至不是因为本身那美轮美奂的城堡,而是因为蒙蒂纳新堡恰好处于罗马涅与托斯卡纳之间。
南拒罗马,北扼米兰,东慑威尼斯,西联热那亚,更是近可直取比萨,远则威慑弗洛伦萨。
这样一个地方,自古以来都不是能够随便获得的,至于想要长久的保住,就更是困难。
老罗维雷把蒙蒂纳新堡作为巴伦娣的嫁妆,而又让巴伦娣和他订婚,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呢。
也许有吧,不过现在亚历山大却不想考虑的太多。
望着旷野,亚历山大忽然抬起手向着远处指了一下,然后他回头对布萨科说:“我们可能要辛苦一下了,去告诉卡罗和奥孚莱依,我们明天早晨就出发。”
布萨科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亚历山大,不过还是点头表示听到了。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黑暗当中传来,猎卫兵们立刻警惕起来,他们一手握着短火枪,一手紧攥刀柄把亚历山大围在其中。
一个矮个子身影顺着护墙跑过来,这个人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当看到杀气腾腾的猎卫兵时,那个人不由吓得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要逃跑。
听到那声惊叫,保罗·布萨科已经举起火枪的手臂向上一抬,他向前快跑几步就追上那个人,然后拽着衣领把那个人拖到了亚历山大面前。
“是个小毛孩子,大人,”布萨科故意用轻松的腔调说“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亚历山大看了看那个满脸惊慌的孩子随意问着:“你是镇上的?”
“是,我就住在奥拉尔。”男孩立刻点点头,在说话的时候他来回打量着附近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亚历山大有点好奇的问。
“我,在找一个女人,”男孩先是略显犹豫,然后才说“我知道她和她们的那些人应该就住在离镇子不远的树林里,不过现在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所以只能到这附近来找她。”
“住在树林里?”
男孩的话让亚历山大不由想起了霞斯基娜和她的那些吉普赛人。
当从霞斯基娜那里听说老古尔佳居然没死时,亚历山大意外之余只能感叹那个吉普赛人的命还是真长。
毕竟在如今这时代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已经可以堪称奇迹了。
对老古尔佳,亚历山大没有再想把他怎么样,那个吉普赛人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他甚至如果不仔细去想都快忘了那个人的长相。
“你是在等一个波西米亚女人?”亚历山大的声音微微柔和下来,他可以从男孩眼中看到熟悉的神色。
那是懵懂的爱情。
“我不管她是不是波西米亚女人!”男孩好像被刺激到了似的,甚至忘了害怕大声分辩起来“我只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
“那么你只是因为她漂亮?”亚历山大接着好笑的问。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男孩愣愣的说“难道女人除了漂亮还有其他什么让男人喜欢的吗?”
猎卫兵们被男孩的话惹笑了,他们暧昧的看着那被笑得不知所措的孩子,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领主大人的脸色有点不对,于是赶紧纷纷打住。
“也许是因为漂亮吧,”亚历山大的声音有些恍惚,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看向那似乎不可能望到的地方“不过总还是有些其他东西让你觉得比漂亮更重要,哪怕她是个波西米亚人,哪怕她不能和你一样说她喜欢你,哪怕她被迫离开你很远很远。”
亚历山大的情绪有些低落,他随意挥挥手示意放了那个男孩,然后他重新坐到护墙上。
“我们明天就走去蒙蒂纳,”亚历山大像是对旁边的保罗·布萨科,又像是自己说“那里是我们的新家。”
1497年5月4日清晨,亚历山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带着他的军队未经修整突然离开经过一场激战的奥拉尔镇。
这个举动大出距奥拉尔西南方扎营的卡尔吉诺的意料之外,当他听说奥拉尔突然变成一座空镇子后,他立刻派人四下寻找亚历山大的去向。
而后直到第二天,卡尔吉诺才得到一个确凿消息。
亚历山大的军队出人意料的被发现出现在了通往蒙蒂纳新堡的路上。
1497年5月5日,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进驻新堡。
也是在同一天,从弟勒尼安海岸港口通往罗马的大路上缓缓走来了一支车队。
在车队的一辆马车上,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罗马城,箬莎正对旁边一脸不安的马希莫说:“我听说热那亚大主教的女儿长的不是很漂亮,是吗?”
“是的伯爵小姐,她肯定不如你漂亮。”
一点节操都没有的修道士很没骨气的逢迎着。
“不过她毕竟是我哥哥的未婚妻,所以我决定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那位罗维雷家的小姐。”
看到箬莎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敷衍有想要轻轻放过这件事的念头,修道士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哀叹:
“我的领主啊,你现在在哪啊,为什么不来拯救可怜的马希莫呢?”
修道士一路自怨自艾的陪着箬莎进了罗马城,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厄运其实刚刚开始。
这是因为车队没有走出多远,他就听到路边有两个人正兴趣盎然的讨论着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更糟糕的是,马希莫觉得这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议论肯定是让车里的箬莎听到了。
“我说,你听说了吗,那位罗马的公主,也就是刚刚死了丈夫的那个年轻小寡妇,”其中一个人满脸暧昧的说“好像有了个新欢啊。”
“哦,这件事啊,我当然听说了,好像这事和一个从那不勒斯来的小领主有那么点关系,那个小领主叫什么来着,对了,阿格里的贡布雷。”
听到这里,马希莫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