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答道:“七八万人上下。”
“七八万人,人吃马嚼,一天要多少粮食?”
“饿着肚子不能打仗,以两顿计算,一人一天至少也要半斤口粮。七八万人,就是四万斤。”
“贼兵至城下已有五天多,总共已消耗了多少粮食?”
“二十万斤。”
“贼兵多为贫家,家无余粮。就算波才能从四面乡中掠夺一点来,能从已被攻陷的郏县、襄城县里搜夺一些来,又能搜掠多少呢?七八万人困顿城下,寸步难进,粮食一天天的消耗,贼兵的伤亡一天天的增多。从他们造反至今已快六天,京师肯定得到已经消息,也许援兵不日就来。在这样的压力下,仲业,你觉得贼兵还能再继续坚持下去么?”
文聘惊喜地说道:“戏君的意思是:贼兵今夜帐前军议,是在商议撤军?”
从波才起事至今,快六天了,他聚集起了七八万人,人马是不少了,可打下的县城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两座。
没有县城,就没有大量的粮食,就没有大量的补给,当朝廷的援兵到时,也没有可以依赖的防线。自从光武皇帝撤、减郡县兵后,帝国的精锐部队大多在洛阳周边驻扎,这些部队的战斗力远远高於郡县兵。对此,荀贞、戏志才、荀攸等人清楚,波才等“贼将”也不会不知道。
在这么个情况下,不管是谁来统率黄巾,只要不想自寻死路,都不可能在一座城下消耗太多的时间。正确在做法应该是:趁朝廷援兵未到之时,抓紧时间,快速地扩大地盘、增强实力。
只有这样,才有迎战朝廷精锐部队的资本。
洛阳到颍川一两百里地,援军如果要来,会来得很快,算上选将、整军、后勤保障,至多也就是一个月,快的话甚至用不了半个月。换而言之,留给波才的时间只有十天到半个月了。
“对。所以我刚才摇头的意思是说:贼兵怕是很快就要撤退了。但在他们撤退之前,必会对我城再做一次进攻。”
文聘糊涂了,问道:“既然他们要撤退,又为何还要在撤退前再做一次进攻?”
辛瑷哂笑说道:“数万人攻我一城,打了四五天,连个城头都没怎么能登上,波才竖子又怎会心甘?况波才与荀君有杀弟之仇,他当然不情愿就这么灰溜溜地撤走。”
戏志才指点远近城墙外的黄巾士卒,说道:“西、南、北三面城墙外的贼兵都有不同程度地后退,唯独咱们这面城墙外的贼兵没有后退。由此亦可看出,西、南、北三面城墙外的贼将已有去意,只是拗不过波才,故才勉强停留。今日天亮之后,波才必会对我东城墙展开猛烈攻势。……,贞之,决胜就在今日了!”
荀贞本就是个话不多、擅长倾听的人,这几天守城,文太守除了在第一天的时候待在城墙了一段时间外,也不知是害怕负伤、还是见不得血,又或者年老体衰,身体有了不适,其余几天里,基本没有再出太守府,只是通过主簿陈兰等人保持与城头的联系而已,可以说,整座城池、数万军民的安危都压在了他的肩上,这使得他更加少言寡语。
在戏志才与文聘、辛瑷交谈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微微颔首,仰脸望了望深邃的夜空,又放眼瞧了下城外黄巾军的阵地,在这决胜的前夕,他不像文聘、辛瑷那样热血澎湃,也不像戏志才那样眼中闪烁冷静睿智的光芒,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从容地闭上眼感受了片刻凌晨的寒风后,慢慢地说道:“传令下去,令许仲、江禽、高素、冯巩诸人,加紧挖沟筑山、建造木女墙,等完成任务后,即刻带人上来城头,协助防御,以备天亮后贼兵猛攻。”
戏志才说道:“贞之,我有一计,可保今日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