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看一些。名字很重要,尤其是这个本子上,”坦帕淡淡地搓着手里的酒瓶,目光一动不动:“因为即使你写错了……”
“他也不会知道了。”
老板的话语带着微微的僵硬。
泰尔斯低下了头。
他按照前面的格式,在账本的最新一页里,工工整整地写上坎泽的名字,写完之后还往前翻了几页,对照格式,确保不会写错。
但他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页。
泰尔斯眼睛眯了起来。
一秒后,王子惊异地从账本上抬头,喊出一个名字:
“科恩·卡拉比扬?”
坦帕一怔。
“怎么了?”
看见熟悉的名字,泰尔斯略有兴奋:“账本上的名字……我认识这家伙。”
“这么说,科恩以前还在你这里存过钱……7年9月4日,存额……”
坦帕皱起眉头。
读着账本上的字,泰尔斯瞪圆了眼睛:“整整两百五十个托蒙德金币?”
两百五十个……金币?
半晌后,泰尔斯呼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看前方:“妈的,”
“狗大户。”
几秒后,坦帕才把奇异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
人来人往的酒馆里,坦帕挥了挥手,让一个伙计去招呼一群新来的客人。
坦帕收回账本,看了一眼上面的面子,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泰尔斯。
“你认识他?”
“当然。”
想起英灵宫里的过去,又想想现在的境遇,泰尔斯不由得唏嘘感叹:“我们算是……朋友吧,曾经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坦帕似乎吃了一惊,他打量着泰尔斯,狐疑地问:“你,和科恩?”
“额,”泰尔斯有些不好意思,“确切地说,是我站着,他作战。”
坦帕直直地盯着泰尔斯,直到他哈哈一笑,狠狠拍了泰尔斯的肩膀一把!
“很好!他也是我的朋友,哈哈,科恩,那个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的坏家伙……”
啊?
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
泰尔斯愣了一下。
“什么?”
但坦帕似乎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越说越起劲,脖颈上的刀疤涌动起来:“……打起架来胆子最小,还最喜欢掀姑娘家的裙子!”
胆子最小……掀姑娘家的裙子……
泰尔斯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额,也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科恩?”
坦帕的笑容停滞住了。
“但那就是科恩·卡拉比扬啊,黑发棕眼,跟个瘦猴子似的,”坦帕的脸上出现了怀疑:“你说的是哪个科恩?”
泰尔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科恩……额,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他很高,几乎有六尺半,很壮,肌肉发达,金发碧眼,”泰尔斯试图描述印象中的那个大高个儿,希冀地看着老板:“擅长用剑,动作敏捷,打起架来喜欢靠身体欺负人,说起话来还有些……怎么说……”
泰尔斯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尴尬地道:
“……笨笨傻傻的?”
坦帕听了这些描述,脸庞重新皱起来。
“听上去像是个讨人厌的笨蛋。”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好吧。
看起来……确实是搞错了。
“事实上,如果你认识他,就很难讨厌他了,”泰尔斯摇头道:“他有些……特别。”
坦帕若有所思。
“嗯,我们说的,”酒馆老板摊了摊手:“也许真不是同一个科恩。”
“哦,”泰尔斯抓起酒杯,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样啊抱歉,认错人了。”
就在泰尔斯准备喝一口酒以缓解尴尬的时候
咚!
泰尔斯惊讶地看着把手掌死死按在他酒杯上的坦帕:“怎么?”
只见“我家”酒馆的老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相信我,你不会想喝这杯酒的。”
在泰尔斯惊疑的眼神下,坦帕一把撒掉了酒杯里的酒。
“那里面加了点马尿,和我的几口经年老痰,”坦帕满不在乎地把那个“加料”的酒杯丢到一旁:“也许还有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味道精彩,内涵深刻。”
泰尔斯结结实实地呆住了。
马尿……
老痰……
他盯着老板,又看看地上的杯子,想起之前这杯酒里满满的泡沫,以及差点就喝到嘴里的……
强忍着腹部的不适,泰尔斯愤怒地抬起头来:“什么!”
坦帕咧开嘴笑了,但凶悍的长相让他的笑容显得难看。
“虽然你看上去就是刚到刃牙营地,啥也不懂的‘白猪’一个。”
酒馆老板耸了耸肩:“但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所以,我得看看你的底细……再来决定是要敲你一笔,还是扒你一身……或者,你知道,最近来营地的贵族比较多,他们之间流行漂亮的男孩子。”
“显然,快绳不是个好保镖。”
泰尔斯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又义愤填膺地看着坦帕:
“你……”
老板笑了笑,斜眼瞥视着王子:“某些恶劣的地方习惯了给那些新来的人一点颜色……既做试探,也给教训,如果是‘白猪’,就直接卖了数钱。”
泰尔斯看着那个酒杯,嫌恶地抗议道:“白猪……搞什么?”
坦帕敲了敲账本,眯起眼睛:“记住了,小子,”
“这叫作‘第一课’。”
“科恩没教过你吗?”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撑住吧台。
世界欺我以不公。
而我只能还以一脸悲愤。
于是王子殿下唯有悲愤地看着对方:“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坦帕哈哈一笑。
“因为你确实认识科恩,也许还真跟他并肩作战过,而不是顺着我的话瞎说一通,佯装自来熟。”
泰尔斯蹙起眉头:“科恩。”
“嗯,那个你明明很讨厌,却又很难真正讨厌的暴力大猩猩。”老板点了点头,指了指账本上的那个名字,话语间涌起怀念。
坦帕嘿嘿一笑:
“科恩·傻大个·卡拉比扬。”
沉默。
泰尔斯依旧怒气难消,他一脸不爽地看着对方,讽刺道:“哦,谢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中间名’。”
坦帕又拿出一瓶酒和新酒杯,毫不介意地给他斟满。
“不用谢,”酒馆老板哼着小曲,推出他的新酒杯,招待新客人:“正宗的西荒老啤……”
他嘴角一弯,露出几颗牙齿,狡猾地笑道:
“放心喝,不加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