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莱科、罗尼、特卢迪达、奥勒修四位大公同样认真地回望他,神态严肃。
仿佛眼前不是一个羸弱不堪的孩子,而是堪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一方统治者。
“你们不能确保它一定会带来最想要的结果——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们,”那一刻,泰尔斯想起许许多多被战争改变了命运的人,落寞地道:
“没人能确保。”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火盆再次熄灭了一个。
大公们都惜字如金,各自沉思,这一次,他们连眼神的交流也欠奉。
伦巴也没有说话。
但他握着佩剑的手背,指节苍白,青筋凸出。
几秒后。
“可以了。”
莱科大公闭上眼睛,轻轻叹息:“请你不必再说下去,泰尔斯王子,我想,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了。”
泰尔斯觉得心神一松,脚下一软,微微一晃。
塞尔玛在背后顶住了他的腰,让他不至于当场出丑。
泰尔斯痛苦地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你们怎么说?”莱科大公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显得空洞而疲惫。
“很明显,不是么,”罗尼大公第一个抬起头,语气缥缈却决绝:“宁与雄狮对敌,不共豺狼同舟。”
伦巴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人……
“你知道,查曼,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特卢迪达轻轻耸肩,面上的神色很复杂:“但我不想有一天,我的子孙后代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里,所以……”
伦巴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
这些人……
奥勒修大公的表情僵硬了许久,好一会儿,他才张开嘴,苦涩地吐出一句:
“我们今天就不该来,更不该参加这个该死的大公会议。”
伦巴缓缓低下头。
就是这些人……
莱科大公敲了敲桌面。
“我明白了。”
“无论我们准备怎么做,”老大公的苍老面容似乎更加沧桑,“嫁祸星辰,出兵北境的事,就暂时缓一缓吧——当然,今天的事情得妥善处理。”
“尤其是,关于努恩陛下的身死。”
他的眼神重新聚焦起来,投向伦巴:“如果不打算嫁祸星辰,我们就得有个好理由。”
目光冷漠。
那一刻,连塞尔玛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氛凝固住了。
大厅里,众人的站位已经改变了。
四位大公们不知不觉站在了一起,罗尼和奥勒修当先,泰尔斯则站在他们的身侧。
他们的对面,伦巴则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火盆前。
火光和影子把他的脸庞分成一明一暗的两段,怪异而令人不安。
伦巴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些人……就是埃克斯特前进的阻碍。
他一一扫视着几位大公,后者则表情不一地回应着他。
“你们都有决定了,是么。”伦巴用他最淡然的口气道:“四位老辣睿智的埃克斯特大公,被一个星辰小鬼三言两语扭转了局势,用一张嘴说得你们动摇了立场。”
他轻哼一声,向泰尔斯瞥了一眼:“可悲。”
泰尔斯握紧了塞尔玛的手,默默地旁观着大公们的互动。
他咬了咬牙,知道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他没法仅凭一张嘴就扭转局势,”莱科大公的语气也冷淡下来:
“没人可以。”
秃头的老大公眯起眼睛:“但是,用行动和事实帮助他说服我们的,不正是你么,查曼·伦巴?”
伦巴阴沉地讽刺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答案?”
“先为了埃克斯特,决定共同掩盖国王的死亡,在掌誓为盟的几分钟后,你们又重新发现了自己的良心,决定再次把我送回弑君者的处刑台?”
“关于这一点,我们依旧可以谈……”特卢迪达温和地道。
伦巴刀锋般的目光剜向了他。
把这位锅盖头的领主噎了一下。
伦巴再次转过头,一遍一遍地,格外认真地扫视着领主们。
仿佛要把他们的灵魂看穿。
这些人,埃克斯特就是靠着这些人,走到了现在?
可笑。
可悲。
终于,好一会儿后,伦巴垂下了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哈哈哈哈……”
泰尔斯心里泛起不安,他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解决。
“查曼,”奥勒修皱起眉头,只说了一个词:“别。”
伦巴猛地抬起头。
“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面对大公们,黑沙大公的语气从没有如此可怕过:“你们的犹豫和退缩,正任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你也听见他说的话了,星辰的现状,”莱科大公淡淡回应:“你的打算,未必就是埃克斯特的最佳选择。”
“咚!”伦巴的剑鞘再次顿上地面。
“那你们就相信他了吗?”伦巴冷冷道。
“你们不明白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权力,财富,地位,一切问题都可以用从宿敌那里掠取的利益来弥补,”他的眼里仿佛燃烧着火焰:“为了埃克斯特,我们必须……”
罗尼大公突然脸色一变,高声开口,打断了伦巴:“听好了,弑君者!”
“我也是这个国度的主人,同样拥有着埃克斯特,”长发的大公像个铁打的战士一样,顶在所有大公的身前:“而你既无权也无法告诉我:为了我的国家,我必须去做什么。”
“更别强迫着其余人按照你的方法,向‘你的’埃克斯特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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