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伯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思索,不再注意泰尔斯手边的那堆书籍。
“米迪尔王.储殿下啊……”几秒钟后,基尔伯特微微叹息,语带怀念:“早在先王艾迪六十岁时,他就已经开始辅理国政,那时没有人怀疑,他将会是闵迪思三世之后的另一位贤君。”
“他监理过一段时间的外交事务,而我曾有幸在殿下手下做事。”
“那时,因为与同僚们的合作不力,我搞砸了接待钢之城使团的任务:用带着圣树徽记的沥晶酒杯,招待来自列王厅的矮人王子。”
“当时,米迪尔殿下用诙谐的语言,说服了那位暴怒的王子:宴席上之所以出现了圣树酒杯,是为了纪念那位王子的祖父,曾经击退过圣树王国军队的事迹。”
“而我只能无地自容。”
“事后,米迪尔殿下当然没有责罚我——如传闻中一样宽仁——但他亲手将那个圣树徽记的沥晶酒杯递给我,并对我说……”
说到这里,泰尔斯惊奇地看着基尔伯特用饱含感情的语气,复述着前王.储殿下的话:
“基尔,这个沥晶酒杯现在的价值,等同于复兴宫与列王厅的友谊了——这是你对王国欠下的债务,你什么时候立下了足够抵偿这一价值的功绩,就把这个酒杯还给我,以清偿你的债务。”
基尔伯特望着远方,久久没有说话。
只余下泰尔斯,凭着姬妮和基尔伯特所讲述的故事,努力在脑里描画着那位大伯的形象:一位手段高超而人格高尚的王子殿下。
几分钟后,基尔伯特便沉吟着继续道:“世人们都说他心地仁厚,待人温和,但在我们这些官员们看来,其实殿下的才能和智慧,丝毫不下于他的人品性情。”
“很难想象一个人要如何做到既宽仁又威严,既温和亦果断——但米迪尔殿下就是那样的人,”基尔伯特放下书本,背起双手,眼中泛起钦佩:“说起来有些夸张,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是星辰王国的国民,配不上那样好的一位殿下。”
“现在说这话有些早,”基尔伯特像是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对着泰尔斯道:“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泰尔斯小先生,我希望你,也能以米迪尔殿下作为榜样。”
“星辰,正需要这样一位继承人。”基尔伯特严肃而认真的目光让泰尔斯微微一震。
就在此时,泰尔斯突然想起一件事。
“基尔伯特,我的大伯……”泰尔斯低下头,犹豫片刻,但随即抬起头来,问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只说过,他独力持剑,与护卫们一同战死在宫门前。”
沉默。
“唉……”基尔伯特闭上眼睛,重重叹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血色之年时,他命令护卫和士兵们退下,独自走入人群中,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人一命,就平息了暴民们冲击宫门的危机。”
“可惜,尽管他的护卫们及时反应过来,但是预谋已久,隐藏在暴民中的刺客为他准备了六把抹着剧毒的暗剑和尖刀——我那时在每况愈下的外交作业中,忙得不可开交,等我知道王室遇刺的时候……唉。”
泰尔斯看着基尔伯特的眼睛,久久没有出声。
穿越者又想起几周前,姬妮反常地为他讲述的,米迪尔殿下的故事。
尤其她的最后两句话:
“泰尔斯,我知道今天基尔伯特对你说了什么,但我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然而——我还记得当年,米迪尔殿下给我的一封信,我只希望将它原封不动地转送给你:
女士,我赦免你,乃是出于钦佩,而非怜悯。
我钦佩你那股冲出束缚,打破桎梏的勇气。
但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请不要犹豫,别再软弱地回到那个曾经让你窒息的鸟笼中——别让精神的鸟笼,锁锢你自由的翅膀,更别为虚幻的规条,牺牲你真正的自我。
我真诚地希望并祝福你,但愿你的人生,从此只属于你自己。
祝,警戒官资格测验,应试顺利。”
泰尔斯入神地想着这段话的意义——一位天生就长在他所言“鸟笼”中的王.储,是在怎样的心境下,说出这段话的呢?
直到基尔伯特将他从回忆和出神中唤回,开始他们下午的课程。
泰尔斯在一边听着基尔伯特以古谚诗句为例,讲解人类通用语的四种不同语态时,目光瞥了手边的那堆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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