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巾男子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语气缥缈:
“他可是很挑剔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他看上,顺利入伙的,你们知道吗?”
周围的小弟们齐齐点头。
哥洛佛皱起眉头:该死,他真不能用拳头问话吗?
“不过,看你这块头儿也不小,那行,给你们个机会,”红头巾男子目光一变,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最近情况特殊,我们规矩比较大,要先上交保证金……”
哥洛佛目光一变:
“为什么情况特殊?”
“不关你事。我是管这片的老大,想入伙的话,一个人交上来……”
“你不是。”
正挥舞着细杆子,滔滔不绝的红头巾男子闻言一愣:
“什么?”
哥洛佛努了努下巴:“你不是这片的老大。”
“为什么?”
“你戴了红色头巾。”
红头巾男子神情一变,他冷哼一声:
“诶,你知道这头巾是啥不?我可告诉你,在这翡翠城里,只要看到咱这颜色的头巾,甭管是谁都得给……”
另一边,罗尔夫噗嗤一声笑了。
红头巾男子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怎么,看不起我们血瓶帮啊?”
他提高音量,神态凶狠,周围的小弟们配合地露出狠色。
罗尔夫摆摆手,却依旧止不住笑,不得不扯下一截面巾围住脸。
“说话啊!你哑巴啦?”红头巾厉声道。
哥洛佛咳嗽一声。
“那个,在血瓶帮里待久了的人,通常都不会常戴红头巾,除非是出去干群架,”僵尸陈述道,“新丁才会这么做——你是新来的?”
红头巾男子怔住了。
同样怔住的还有他的小弟们。
哥洛佛想起另一个可能性,脱口而出:
“哦,或者是冒充的?”
仓库门前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戴着红头巾的男子恼羞成怒,挥起细杆:
“我草你妈的小杂种——”
但细杆子挥到一半,红头巾看了看哥洛佛的块头,面露犹豫。
“齐米卡斯!”
此时,一道粗厚但温和的嗓音传来,吸引了众人注意。
“老大!”齐米卡斯——戴着红头巾的男子如闻天籁,他立刻恢复了怒色,和他的小弟们挺直腰背。
一个干练的男人从仓库里走出,乍看打扮,似乎和普通的仓库工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哥洛佛和罗尔夫却齐齐色变。
发声的男人走到哥洛佛和罗尔夫面前,他目光犀利,肌肉发达,左臂尤其粗壮。
“好个汉子,”这个粗壮的男人打量了一眼哥洛佛,为他的身形惊异不已,“看来不是其他人派来闹事的炮灰啊。”
齐米卡斯神色飞扬地躲到老大身侧:
“嘿,这是弗格大佬的手下猛将——杜罗老大!你们惨咯,居然劳动老大亲自……”
但他话没说完,杜罗就手臂轻动,一肘子看似轻飘飘,却把齐米卡斯撞得话语一顿,难受地捂胸后退。
“看样子,你们懂行啊,”杜罗眯起眼睛,打量哥洛佛和罗尔夫,“俺就草了,该不会是警戒官,听到风声,来卧底探查的吧?”
哥洛佛和罗尔夫紧皱眉头,他们不需要对话,就感觉得出来:这位老大跟他的手下不一样,实力不一般。
“在翡翠城,警戒官不需要卧底。”
哥洛佛闷声开口:
“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像你们可以走进警戒厅。”
杜罗眼珠一转。
“有道理,这里毕竟是翡翠城,”他搓了搓手,“那你们就是,黑绸子那边的人?”
黑绸子。
齐米卡斯和他的小弟们齐齐紧张起来。
“不是。我以前也是帮里人,”哥洛佛沉默一会儿,“离开很久了,现在回来,找活儿干。”
杜罗眉毛一挑:
“有趣,帮里人?跟的哪个老大?”
“我以前在王都,是马戏窝的,跟着克斯扫街。”
杜罗一愣:“王都?马戏窝,克斯?扫街?你是扫地的?”
“哦,你是说小丑?小丑克斯?”
齐米卡斯神情一变,激动地挥舞了几下手臂:“传说中能凭空变出飞刀,取人性命于无形的王都老大,无比强大的八大异能战士之一?”
哥洛佛皱起眉头。
齐米卡斯一把取掉红头巾,凑到杜罗身边:
“老大是这样的,扫街只是个说法……”
杜罗显然对血瓶帮的这些掌故不甚清楚,他边听边皱眉。
齐米卡斯说到一半,突然神色一凝。
“不对啊,我听人说过,小丑都死了十年了,他的马戏窝都散了好久了,你们从哪儿蹿出来的?”
杜罗神色一动。
“七年。”
哥洛佛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
“克斯七年前死的,在王都,红坊街,一夜战争。”
“我替他收的尸。”
罗尔夫忍不住看了哥洛佛一眼,发现后者的神色极其复杂。
杜罗明白过来,沉默了一会儿。
“好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这一问,却把哥洛佛问住了,他张口欲言,犹豫了很久:
“胖,胖墩儿。”
杜罗一怔,齐米卡斯则捧腹大笑。
就连罗尔夫也一脸鄙视。
“噗——老大是问你的名字,能写在纸上的那种!”
哥洛佛咬了咬牙,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我叫……”
罗尔夫见势不妙,偷偷捅了捅他。
“我叫——怀亚!”
哥洛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对,人人都叫我,‘胖墩儿’怀亚。”
那一瞬,罗尔夫只想把自己闷死在面巾里。
“怀亚?”
杜罗皱了皱眉,想起来什么:
“你这体型,胖墩儿么倒也说得过去,但怀亚么……嚯,现在叫这名字的人,还真不少。”
他转向罗尔夫:
“你呢?带伤疤的?”
齐米卡斯不敢对哥洛佛说什么,但一看目标转移,立刻趾高气昂:
“你!带伤疤的!老大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罗尔夫皱眉看着他。
直到哥洛佛不自然地开口:
“他确实是哑巴。”
哦……噢?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略显尴尬。
“他是我兄弟,名字叫,叫……”
哥洛佛本能地道:
“特托,他叫特托,我叫他小特托。”
这特么什么名字?
罗尔夫的面色更黑了。
“很好,怀亚——我还是叫你胖墩儿吧,胖墩儿,特托,”杜罗沉思了一会儿,“你们说你们是帮里人,在王都跟过那个小丑,怎么证明啊?有介绍人不?”
此言一出,哥洛佛神色一黯。
就在罗尔夫以为他无言以对,他们只能跑路的时候,哥洛佛呼出一口气。
“小丑手底下带出来的人,跟我同期的有达尔顿:一个头脑发热的疯子,在警戒厅门口抢劫,进了监狱,然后就失踪了。”
哥洛佛表情黯淡:
“‘三只手’佛恩,是个小偷,可惜没长第四只手,被人抓住之后,打死了。”
齐米卡斯飞快地回忆着什么。
杜罗则没有说话。
“还有多尔诺,从小被小丑的飞刀吓怕了,胆小阴险,只敢背后偷袭,同样死在红坊街。”
“以及斯宾,那家伙力气大,运气也好,有一次得罪了小丑,但是居然没死,就去别的老大手下收账了,后来,嗯,应该也死了。”
哥洛佛说完这些,捏紧了拳头。
罗尔夫望着他,目光闪烁。
杜罗看了看僵尸的拳头,却仍然质疑道:
“那就是说,这些人现在都死无对证,你信口胡诌,也没人知道咯?”
哥洛佛沉默一会儿:
“还有廷克,他去做了打手,以及莉莉安,她最有出息,被莱雅嬷嬷带走了,现在在做会所生意,红火得很。”
“啊,我知道莉莉安!”齐米卡斯一阵激动,“上次去王都助阵,路过会所,卧槽那一对大奶……”
杜罗轻轻挥手,齐米卡斯再度捂着肚子弯腰。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杜罗看着哥洛佛,“但是你说的这些人,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远在王都,都没法证明。”
证明。
罗尔夫咽了咽喉咙,他不自觉地把手伸向后腰的两把短刃。
哥洛佛瞥了一眼杜罗。
“小丑练飞刀时,喜欢让活人手举标靶,他说这样才有感觉。”
他上前一步,拉开袖子:
“小丑练飞刀留下的痕迹,普通人可没有。”
杜罗和罗尔夫定睛一看,果然,哥洛佛——胖墩的手掌侧面是无数的划痕。
齐米卡斯凑上前来,歪着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拿刀自己划的……”
哥洛佛猛地扭头,杀气满满,把齐米卡斯吓得向后一缩。
“当你举靶子时,为了避免伤害,都会竭力侧转手臂,所以伤疤都集中在小臂的外侧,”哥洛佛低沉地道,“而飞刀擦过,扎中的痕迹,跟拿刀划出来的可不一样。”
杜罗看向哥洛佛的眼神不一样了。
罗尔夫则定定地盯着哥洛佛,不知所想。
齐米卡斯看看自己老大,又看看哥洛佛,颇有些委屈:“切,你说是就是啊……”
杜罗叹了口气:“那小丑死了之后,你怎么没去其他老大手下?”
“没人喜欢小丑的手下,因为人们都觉得他们被小丑……”
哥洛佛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不易见的光芒:
“折磨得跟他一样疯。”
“这么说,胖墩儿,你这些年在哪儿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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