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剑南和安纳克利稍微走远一点,在漳河边的草地上坐着。
“咔!”
杜剑南打开火机,准备点烟。
“呼——”
这时候,突然起了一股大风,吹得山顶上面没有烧尽的黄纸,在空中飘荡。
溅起大蓬火星。
杜剑南望了一会儿山顶,风就停了下来。
“咔!”
他重新打开,点燃。
“在前一段很多的时候,我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却总有着一种‘生活在别处’的虚无感,这让我恐惧而彷徨。”
“有些似曾相识,也有着细节的区别,当然有的也有着很大的差异,比如击沉了安宅号,活捉了日军海军第11战队司令近藤英次郎;但是,不出意外,陈怀民还是战死了。”
“什么,陈怀民战死了?”
杜剑南旁边坐着的安纳克利,一脸的惊讶。
“我想呀想,是历史的钟摆,即使被人为的拨乱幅度,到最后还是要惯性回到它原来的频率;——近藤英次郎是拨乱的幅度,而陈怀民则是回归的节点!”
安纳克利一头雾水的望着杜剑南。
他的中文本来就很蹩脚,这时候更是一点都听不懂杜剑南说得是什么意思。
“然而我又想,是不是‘性格决定命运’?在我的拨乱中,相比于时代亿万群体人物的性格惯性合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微乎其微?”
杜剑南站起来,把烟头丢进河水:“今晚看到了杨梦青的眼泪,我才明白,人都会死亡,关键是死得其所,是奋斗努力拼搏战斗,为自己坚持的卫戍的无悔牺牲,而不是做一个缩头乌龟,享乐逃避;我每杀一个鬼子,打下一架鬼子的战斗机,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虚无!——这就成了!”
——
夜晚近11时,杨梦青在夜色中下山。
坐上吉普车,一声不吭。
“你的皮囊呢?”
杜剑南注意到杨梦青在酒楼灌得满满的酒皮囊没有拿下来,心里微微一动。
“烧了,酒楼老板没说假话,高度粮食酒,烧了个干净。”
“不喝了?”
“戒了,刚才给李哥倒了一碗酒,点燃酒碗,然后想陪李哥喝一杯,就起风了,姐不让我喝;我说以后戒了,风就停了。——以后,再也不喝了。”
“轰隆隆——”
两辆车子立即发动起来,朝回行驶。
杜剑南不知道这风给了杨梦青多少的念想,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似乎都有着一种固执的执着。
比如戒了荤腥,以后只吃斋饭的杨倩。
还有不知道为何,也不再吃荤腥的娟儿。
他的心里,更加的沉重起来。
在这个时候,武汉的王璐璐,一定已经流干了眼泪吧。
这也是一个固执而执着的好姑娘。
这该死的鬼子。
这该死的战争!
杜剑南心里压抑得难受,右偏着身体,望着月色下重新戴上了墨镜的杨梦青。
他幽幽的,似乎很随意的轻声问道:“我想去一趟东洋,就用他们的飞机,你去不去?”
似乎很平常的一句话。
就像张三正在蹲茅坑,看到李四也过来拉屎,于是就很客气的问一句。
‘吃了么?’
我想去一趟东洋,就用他们的飞机。
你去不去?
杜剑南继续低声说道:“虽然也没有什么屁大的作用,可是我还是想去一趟,放放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