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程紫玉放下筷子,笑意盈盈。“这话本来轮不上我问,不过刚刚既然说要学,我可否不耻下问一句?”
程颢邀功刚进行一半,原来还欲多抬举高家几句为将来做准备,此刻突被打断自然不悦。不过鉴于程紫玉刚刚的表现,他还是摆出了一个和蔼的笑。
“什么耻不耻的,都是一家人,紫玉你只管问。”
“二叔,咱们这等同是租用了高家的船是吧?”
“可以这么说!”
“刚刚您说,高公子点头,这事就算成了……我不太明白!这装货和离岸日期变了,只用口头上说一下吗?空口无凭,难道不用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
万一高公子到时候不承认,突然反悔不让咱们的货上船,或拿了先前的文书来追责咱们的延期,咱们可就要吃大亏了,是不是?二叔,难道这样的买卖,这样的租用不用做文书吗?这些我不太懂,若是说错了,还请二叔多指教。”
程紫玉一脸虚心盯住了程颢。
不知不觉间,程颢的脑门已是一层热汗,手一抖,筷子也落到了桌面。
程紫玉犹若未见,继续笑言。
“不过……早就听闻咱们程家的文书和协议都做得最为完备。甚至被荆溪其他卖家拿去效仿做范本了,是吗?”
“自然是的!咱们程家的买卖手续素来是最齐全的,这是最基本的,自是有的!紫玉无需自扰!食不言,先吃饭吧!”
程紫玉心中冷哼了一声。
程颢这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已经很明显了。根本就没有文书!这更是印证了他暗地里的勾当。
有文书就怪了!他愿意高家也不会答应签!这事本来就暗含风险,既是勾结,自然要风险共摊的!高家如何甘心按着一般文书担下行船租赁风险。
不过,她这次可不是为了试探,她还有她的目的。
“二叔,行船文书一般是什么样的?包含了哪些东西?”
她才不管程颢的不爽。老头在桌上,他都没说“食不言”,程颢的命令,她可不打算从!
而程紫玉的这一句叫程老爷子也是眯起了眼。
孙女养在他的身边,这些年究竟学了多少东西,他岂会不知?一般此等普通文书,这丫头几乎识字就在看了,如何会多此一问?
“紫玉既然这么有兴趣,一会儿二叔给你送个范本过去,你自个儿好好研究。”
“那就劳烦二叔了!不过林夫人这批货不容闪失,既是林夫人全权托付给了我,那之后的操作还望二叔多费个心!
上月我与贺家小姐说话时,贺小姐提到他们家去年有一批货就是因着文书未做全,在江中西行过程中遇到了大风,船商应对不及时,也未能及时靠岸,因此一船货全都被卷走了!
所以贺小姐提醒我,万事要未雨绸缪!我被她一提醒,这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入夏了,雷雨暴风多,二叔别忘了文书里要规避风险,明确了行船责任!”
程紫玉迎着老头打探的视线,微微一笑。
“我懂的少,这是鲁班门前耍大刀了!祖父和二叔可别笑话我!”
这一次,一个个都跑不出她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