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憨厚,于是鲁直,先前天海牙儿凶焰嚣张,震慑全场的时候,他本以为教官们会说话,不料教官们却那般沉默,这让他第一次对摘星学院感到了失望,于是,他笑了出来。
是的,他是刻意笑出声的。
这名魁梧的少年,想用这声笑,告诉所有人,摘星学院依然像从前一样,不懂得什么叫做畏惧。
从那声笑开始,他便开始准备稍后的对战。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名宗祀所小怪物的对手,但未战,不能先言退。
他来到石台上,与天海牙儿对立,身影在满天星光下,仿佛变得更加魁梧。
“我叫轩辕破,摘星学院一年级新生。”
天海牙儿微笑说道:“抢先说自己是一年级新生,是想让我手下留情?看你长的这傻大个的样子,只怕二十多岁了,我今年才十二岁,所以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名叫做轩辕破的魁梧少年,老实说道:“我只是长的比较快,我今年只有十三岁,而且我确实是一年级的新生,当然,我确实比你大,所以你不需要手下留情。”
“很好。”天海牙儿敛了笑容。
轩辕破沉腰凝神,握拳如石,说道:“请赐教。”
天海牙儿面无表情,很随意地一拳轰了过去!
一道极恐怖的飓风,在石台上升成,高速地旋转着。
他的拳头,便是这场飓风的中心!
石台四周的夜空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那道屏障竟有些微微变形,渗进来的星光,显得格外惨淡。
一片死寂。
无数人的眼光看着天海牙儿的那个拳头,震撼无言。
所有人都知道,这名宗祀所的小怪物很强大,拥有天海家的血脉,再加上教宗大人的传授,如何能够不强?
但没人想到,他竟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只是简单的一拳,便能引动飓风之势,便能让天道院教习们合力构成的屏障变形!
人们看着台上那名露出残忍笑容的男童,想着他今年才十二岁,更是震惊。
如果他上了青云榜,会排在第几?
明年的大朝试上,他能进几甲?
……
……
没有人认为轩辕破能够挡住这一拳,哪怕是摘星学院的教官和学生。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海牙儿的拳头竟被挡住了!
双拳相交,发出一声轰然雷鸣,石台四周的屏障再次变形!
轩辕破的唇角溢出鲜血,眼神微显黯淡,双脚深陷进坚硬的石板,衣衫被天海牙儿的拳风撕的凌乱不堪,败象已现,但他至少没有倒下,没有向后退一步!
因为就在双拳相交的那瞬间,有异变发生!
这名少年生的极为魁梧,拳头也极大,而此时竟又变大了很多!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拳头表面出现了一层极厚的黑毛,便是连裸露出来的右臂上,也满满的尽是黑色的长毛!
他的右臂急剧地膨胀起来,瞬息之间,竟变得普通人的大腿还要更粗壮!
那些强健的肌肉,如道道钢柱,里面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惟如此,他才能正面抗住天海牙儿那恐怖的一拳!
……
……
“兽化!”
“居然是妖族!”
石台上响起无数惊呼,尤其是那些坐在散席的学生,很多人是平生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震惊地连连叫嚷。
青藤六院的教习学生,也极为吃惊。
只有事先便知道内情的摘星学院的军官们沉默不语,但即便是他们,也想不到这名妖族新生,在天海牙儿恐怖的压力下,竟能借由兽化,发挥出远胜平时修行时的水平境界。
天海牙儿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根本瞧不起的对手,竟然能够挡住自己的拳头。
这让他觉得有些羞辱。
这让他非常愤怒。
他近乎疯狂地尖叫起来,就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宗祀所的教习听着啸声,神情骤变。
飓风再起!
数道闪电隐隐约约亮于其间!
天海牙儿的拳头继续向前,以碾压之势,突破轩辕破拥有强大力量的防御!
“你再挡啊!”
石台上,那名男童疯狂地尖叫着。
轩辕破兽化的手臂上,升起青烟,瞬间被飓风吹散。
一道恐怖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腕传到肩头。
他再难支撑,吐血向后退去。
天海牙儿像鬼影一般跟着,又是一拳轰下!
轩辕破咬牙怒喝一声,抬起受伤严重的右拳,勉强格挡。
“够了!”
台下响起庄换羽冷厉地喝斥声。
几乎同时,宗祀所的教习还有摘星学院的教官都站起身来,焦急地连声喝道:“快住手!”
只有拥有足够境界的人,才能看到轩辕破已然败了,而天海牙儿的这一拳,是为了废掉他的这只手臂!
妖族先天拥有强大的体魄,尤其是兽化之后,但如果兽化状态下被重伤,便再难以恢复!
天海牙儿,竟是要把这名妖族少年变成废人!
喀喇一声响。
轩辕破口吐鲜血,向后横飞,重重地摔倒在石台上,震起满地灰尘。
他倔强地想要重新爬起来,却已经无力起身。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右臂,曾经无比强壮的右臂,此时颓然垂着,已经废了。
场间一片死寂。
天海牙儿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青藤宴上向来极少流血,这画面,却是如此凄惨残忍。
天道院教谕走到台上,摇头说道:“你下手太重了。”
天海牙儿微微皱眉,说道:“我答应您不会杀他,可没说不会废了他。”
“听说你们妖族力气都很大?”
天海牙儿看着他,轻蔑嘲笑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轩辕破看着自己废掉的右臂,忽然痛哭起来。
他是魁梧而勇敢的妖族少年,但他终究只有十三岁。
场间一片沉默,纵使摘星学院的人们无比愤怒,也只有沉默。
国教学院所在的角落,也很沉默。
落落看着台上。
她看着那名男童滴血的右手。
她的右手在袖子里微微动了动。
她望向陈长生。
陈长生也在看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