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摇头说道:“归元小述乃是首代道门之主归星海前百日谈话的整理,之所以不在道藏名录里,那是因为一五七三年国教初立时,首代道门之主的后代曾经试图分裂道门,被定了大逆之罪,反溯其祖,故而不列道藏名录之中,但依然是正典,现在原本应该就在离宫里,随时可以查阅。”
苟寒食表示确实如此,与陈长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都是通读道藏的年轻人,可以彼此回应,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陈长生与离山剑宗有难以解开的麻烦甚至是恩怨,苟寒食对他却没有什么敌意,陈长生也看他越来越顺眼,很大程度便是这些原因。
世人皆知苟寒食通读道藏,青藤宴一夜后,陈长生同样通读道藏的名声也传播极广,此时前者讲述,后者补充,更是说明原本在离宫里,随时可以查阅,在场的人们自然深信不疑,只有纪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些铁青起来。
“够了。”伴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一名身着白衫的碑侍来到场间。
这名碑侍鬓间满是白发,看着年岁颇长,有识得他的年轻考生惊呼说道:“年光先生!”
陈长生问了苟寒食才知晓,这位年光先生是宗祀所出身,自幼苦修,在修行界颇有名望,只是不知为何,在某年大朝试拿了次席后,进入天书陵便宣誓成了一名碑侍,再也没有出过天书陵。
年光看着苟寒食与陈长生面无表情说道:“无论魏国公还是樵夫,都不是修行者,而你们是修行者,观碑为的是问天道,不在律法与真实道路之上,纪晋先生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当然,你们若要坚持开创一条新路,也是有勇气的行为,并无不当。”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知晓原来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是来打圆场的。
苟寒食和陈长生向年光先生行礼,没有再说什么。
年光又望向纪晋,微微皱眉,带着些怜惜与生气说道:“当初你只用了数年时间,便解完了前陵十七座碑,都赞你心静如水,如今却是怎么了?就算师门供奉着咱们的修行,又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陵外俗事之上?”
纪晋羞辱陈长生并不是完全因为陵外的请托,还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有些情绪,见着年光亲自出面,他纵有不甘,也知道无法在言语上找回场面,漠然说道:“国教看来真的很重视这个年轻人,居然让与国教学院有怨的你出面。”
年光微微皱眉。
纪晋望向陈长生和苟寒食,面无表情说道:“言语之争终究无甚意义,说的天花乱坠,终究也有可能只是狗屎一堆,今年大朝试入陵四十四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解开这座照晴碑,谁能解开更多座碑。”
苟寒食和陈长生今夜是来挑灯看碑的,本就不是来作口舌之争的,二人对谁能最先解读天书碑也不怎么感兴趣,没有回应纪晋这句带着明显轻蔑挑衅意味的话语,但他们不说话,不代表别的同伴都有这么好的脾气。
山道上传来一道清亮却又格外轻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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