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倚着凭栏笑,饮了口酒,“敢问宁某是不是曾经得罪过姑娘?”
他声音并不大,只是我此时一身男子装扮,少不免做贼心虚,扭头看了一眼船上的人,他们睡觉的睡觉,哄孩子的哄孩子,赏风景的赏风景,并没有向这边看的,心里才安心一点。
只是宁玉这人实在是……
呼了口气,我干脆与他坦白道,“出门在外,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还望宁大哥不要再寻我开心才是。”
他收住笑,“你以为我在寻你开心?”
我咬着唇反问道,“难道不是?”
半晌,他摇头道,“你这个人当真半点意思都没有。”
宁玉干脆闭上眼睛倚着栏杆假寐,不再理我。
我不甚在意地望着江水的波纹发呆,但愿下了船再与这人碰不见。
船近了岸,船上的人背上行礼都等着下船。
宁玉睁开了眼睛,望了我一眼,起身背上行礼,我以为我方才那话让他不快了,这下连说声告辞都省了。
谁知他自我手中牵了驴兄,又揽住我的肩膀,像没事人一样,“小心别人把你挤掉江里。”
我看了一眼船边上的凭栏,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既下了船,他牵着驴兄走在前面,我跟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后面。我心里战战兢兢的,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莫不是想趁一会四下无人的时候好跟我抢驴兄?
静会方丈说过了汉江便是狐岐山,想必眼前这座高山便是,果真是仰之弥高啊,我和驴兄得爬多少天才能翻过去。
越往前走人越发的少了起来,我一直跟在宁玉后面磨磨蹭蹭地走着。宁玉终于不耐,又牵了驴兄折回来,“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到天黑也走不出这狐岐山。”
我本来想说宁玉你能不能把驴兄还给我,听此,眼睛立即一亮,“不用爬就能走出去吗?”
宁玉也笑,“你不是不想和我同路?”
我“……”这人真记仇。
刚下过大雪,路并不好走。我狗腿地跟在宁玉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累得跟狗一样,抬头看又是一片树林。
我实在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一把抱住离我最近的一棵大树问他,“还有多远?”
宁玉牵着驴兄停下来等我,“穿过这片树林就出了这座山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靠着树,望向他道,“既然快到了,那歇会吧。”
宁玉闪烁着一双桃花眼望向我,慢条斯理道,“我听闻这树林里时常有野兽出没。”
我顿时像一屁股坐在了针尖上一样,立马跳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地躲在他跟前,没出息道,“那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他拍了拍驴兄的背,朝我道,“上来吧,我牵着你。”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怪,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劳驾了驴兄。驴兄对此嗤之以鼻。
宁玉很高,可是我骑在驴兄的背上却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头顶。先前放在驴兄背上的包袱此时也都被我抱在怀里,我不由想,我去长安是为了寻阿娘,那么宁玉呢?
“嘿,你去长安做什么呀?”
宁玉显然被我的示好给吓到了,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赶路道,“回家。”
我望着他的头顶,接着没话找话道,“你家在长安啊?”
“嗯。”
我更加八卦了,“那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宁玉忽然不走了,他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调侃道,“李姑娘不会是因为受了宁某的一点恩惠便想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