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那光华凭空一旋,愈转愈小,最后变作寸许大,破开水面,飞去天中。
张衍在半空伸手一捉,将之拿入掌中,稍作感应,见那缕神魂正躲入一滴精血之中,看去还是不肯服输。
他淡笑一声,取一张符箓出来,往其上一贴,扔去袖中,便往天中塔阁拔身而去。
到了塔阁之内坐定,他拿起一柄如意,轻轻一挥,正前方云烟腾起,凭空升起一只三足铜炉来。
起两指一夹,将那妖铲神魂取出,往炉中一投。
这妖到了这番田地,此妖已是折腾不起什么浪花来,也无需他来亲自动手,以这炼炉一口,也无需多久,就可将之炼化了。
半个时辰后,张衍起意一察,炉中再无半点遗痕,知是此妖已彻底除尽,不禁思忖道:“这三洲妖物算是扫平,我可静下心来,参演那三洲蚀文了。”
思定之后,他起意一召,把双蛟和张蝉都唤入塔阁内,关照道:“近日我需闭门参悟道法,不知何日有成,炉内有不少丹药,你等可拿了自去修行,不待我唤,无需过来。”
张蝉道:“老爷,小的愿在身旁伺候。”
两蛟也是大表忠心。
张衍挥袖道:“我需用到你等时,自会相召,且去吧。”
三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诺诺退了下去。
张衍待三人离去后,一人静坐塔阁三日,这才试着探寻这三洲之内所藏蚀文。
此一回无了顾虑,又无外事牵扯,是以放开心神,不再拘泥一洲一隅,而是径直去感应那山水间的灵机脉络。
西三洲天穹之上,一幢塔阁在天中漂游,由北至南,由东至西,伴月随阳,一飘便是十余载岁月。
三洲凡人不识星辰,只以为这天中添了一盏神主天灯,时时膜拜。
张衍沉浸其中,浑不知时日流逝,直到有一日,他身躯微微一震,自定中退了出来。
然而他目光之中,却仍存一丝思索之色。
这蚀文中记载的,乃是由两名修士因各自道途不同,从而引一场道理之争。
究竟双方身份为何,已无法查证,而大致经过,却是其中一方认为,天人殊途,以人身窥天道,必要舍己从天,以其不自生,方能长生,不如此不可臻至道。
而另一方则认为,人之为物,秉天地至灵之气而生,所为之事,自在天理之中,天心即我心,我心即天心。坚己主道,则方寸之动,即成宇宙。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于是借西三洲山水摆开蚀文,试图引来同道应和。
这番比斗结局如何,张衍无从去知晓。他此番看了下来,不过得了其中十之一二,许多精深奥妙的阐述,因自身道行所限,却也无法看得明白。
而且其中还有一桩古怪之处。不少地方遮遮掩掩。说得含糊其辞,这倒不像是有意隐瞒,好似是在避讳什么一般。
值得一说的是,两人在天地一方刻画下来。因演化妙理。居然不约而同推算出了西三洲未来遭劫一事。
不过两人皆是认为天地生万物。可毁亦可造,可灭亦可生,都未放在心上。只是在最末才提了一句。
张衍细想下来,觉得二人争论之处无非在于是由天驭己,还是由己驭天,是天道为人道,还是人道为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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