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备做些什么吗?达诺斯?”
达诺斯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的殿下和首领,然后他发现他的同伴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术士将双手放进了长袍的袖子里,这个对于一个施法者来说往往预兆着极度危险——至于龙牙的骑士们,他们的位置已经说明了他们不会偏向于达诺斯。
“既然我们到了这里,”达诺斯说:“您就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并不是一个疯子,或是一个白痴。”
“那么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如何?”曾经的不死者漫不经心地说。
达诺斯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您是想要夺走我所有的秘密吗?在这些人的面前。”
“我相信这并不过分,”巫妖柔声道:“事实已经证明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你应该对你的隐瞒有所偿还。”
如果说,在与一个眷侣巫妖以及她衰弱但因此变得更为疯狂不羁的主人一战之前,这支队伍的首领这样说的话,虽然骑士与术士们会乐见其成(毕竟在格瑞纳达多知道一个秘密就如同得到了一次机会甚至生命),但他们还是会对克瑞玛尔有所忌惮的,毕竟在格瑞纳达的三军团中,谁能没有一两个小秘密呢,过于咄咄逼人会令人陷入到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之中,甚至引起不小的反感——但在这场战役中,就个人的力量,黑发的龙裔得到了每个幸存者的敬服,无论怎样,就在他们追逐那个成功地欺瞒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眷侣)上百年之久的不死者时,是殿下给予他们庇护与指导——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就算是那位年轻的红龙女士降临到这里,或许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达诺斯感到一阵疲倦,他们可以说是用一种冗长而迟钝的方式,如同巨大的石磨碾磨最坚硬的豆子那样,缓慢地,细微地,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毁掉了那个可怕的不死者——他在自己逐渐变得虚弱的时候开始失去了爱与信任的能力,他欺骗了他的妻子,让他的眷侣巫妖以为他已消亡,他很明白,几乎是以他的力量与爱而坚持到现在的眷侣巫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的堡垒与他的骸骨——她将自己的命匣放在了以为的爱人骸骨之中,也是一种另类的宣誓——一旦她再也无法保证他最后的安眠不受侵扰,那么她也会随之而去。
可怜的女人,她并不知道,眷侣巫妖原本就不可能脱离创造了她的巫妖而继续存在下去,若是她的丈夫真的消亡了,她在之后的几天就会化作飞灰。
她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眷侣巫妖并不是那么常见,但曾经的不死者曾经在巫妖与不死生物扎堆儿的七十七群岛居留过一百多年,若是这里是一条巨龙,又或是一只恶魔,魔鬼,天界生物,他或许还会有无法掌握的些许细节,但抱歉,有什么有关于骨头架子的秘密能够不被他揭穿的呢?不能,就像是龙牙的骑士与术士惊讶于他们的首领简直就像是可以读出那个失败者的内心那样了解他。毕竟很多时候,不死者们的行事方式几乎都是一致的。
他们击碎了巫妖的命匣,得到了巫妖的遗骸,比伪装用的骸骨还要多一些,膝盖以上的骨骼几乎都被保留了下来,干瘪的眼珠飞了出去,然后被克瑞玛尔殿下粗暴地从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的嘴里挖了出来,小魔鬼凄惨的喊叫声让格瑞纳达人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怜悯,尤其是他们看见小魔鬼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吞下眼珠,是因为他脖子上的细绳骤然收紧,紧得就像是它有了一根细若草茎的新脖子,术士甚至不那么适宜地想起了他在术士塔看到的一本书——瑟里斯人会豢养一种叫做鱼鹰的水鸟,它们的脖子上也系着绳子,这样它们在捕捉到大鱼的时候就没办法吞咽下去来填充自己的肚皮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会因为同情而任由小魔鬼吞掉这样珍贵的宝物,如果克瑞玛尔继续如此放纵,他们或许还会嫉妒与憎恨,比起一个眷侣巫妖的命匣,很显然,能够让一个生者拥有一个巫妖才能有的力量的巫妖骸骨可要重要得多了,而且黑发的龙裔已经清楚地说过了,因为眷侣巫妖的命匣已经被他用来喂了小魔鬼,所以巫妖的骸骨就属于术士与骑士们,他们可以整个儿交给神殿,等待格瑞第的奖赏,或是自行分配——至于如何分配,他们的首领不介入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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